正月十五已过,大地回春。从南往北,气温微凉,一路上马不停蹄。
章始倒愿意去建康一趟,可是此时的情况却由不得她。沿路巡查了十来间铺子,最远到了武昌郡就不得不折返。
各个铺子的掌柜本来惶惶不可终日,见到章始之后都松了一口气。这次巡铺子就是为了给掌柜们安心,不管章始身在何处,章府的招牌绝对不会倒。因为章始远道而来,武昌郡百货铺子的周掌柜设宴款待,席间感叹不已:“以前倒没有想到能开一个百货铺子,如今我们的百货铺子在武昌郡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是大当家明智。”
周掌柜设宴的酒楼就在百货铺子的对面,透过窗户就能看到百货铺子,已经正午了,但是还是人进人出,掌柜一脸骄傲:“现在的顾客还算是少的,早市和晚市真的是人山人海。”
武昌郡货物繁多,位置便利,来往的船只众多,当时周掌柜就有些头疼,虽然章府铺子里的都是新奇的洋物,可是数量实在是有限,加上武昌郡的竞争实在太激烈,当时可是急得头发发白,便去找章始讨个主意,章始便建议他开一个百货铺子,因为武昌郡货源丰富,这绝对是个优势。周掌柜对百货铺子一头雾水,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现在的铺子都是单一的,比如酱油铺子、粮庄、布庄、肉铺等等,他实在难以想想把这些全部杂糅在一起会不会乱了套。
没想到铺子一开张就引起了轰动,百货铺子的货品齐全,顾客免去了东奔西跑的辛苦,在一处就能采购自己要的东西,这对住的偏远的百姓来说方便了不少,他们经常需要一次采购很长时间的生活用品,自然口口相传。
口碑是最好的宣传,周掌柜满面春风。宴席结束之后,众人移到茶室喝茶,周掌柜带的账房先生送上了一摞账本,外加一个小盒子:“大当家,这是这半年的账本和利润。”
因为仓皇从夜郎离开,过年掌柜也没有她的消息,如今见到章始,这些东西自然要交给她过目的。
章始翻了翻账本,然后递给文起:“我们会在武昌郡盘桓两日,周掌柜忙自己的就行。”
周掌柜忙拱了拱手:“是。”
章始面露沉思,想了半晌才说:“章氏百货铺子如今只有武昌郡一家,我想其他各地是不是可以效仿,把百货铺子做成一个招牌。”
听说各地都要效仿,周掌柜喜不自禁:“那样再好不过了,如今有不少人想效仿,不若我们近水楼台。”
章始点了点头:“那百货铺子的事情还要劳烦周掌柜了,你在这方面有经验,可以去各地指导指导。”
“在所不辞。”周掌柜激动得脸色通红,大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送走了周掌柜,文起就在一旁察看账本,章始打开那个小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叠银票,一千两一张,一共十张。
站在一旁啧啧称奇,章府的铺子还真是赚钱,这一路走了这么多家铺子,竟然没有一家铺子是亏本的,大当家的眼光还真是独具。身为女子,却能让这么多男子折服,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之前夜郎人人说章府是靠着郡守大人才那么风光的,可是现在郡守大人去世了,章府却依旧在风雨飘摇中立住了,可见靠郡守大人这些话都是胡诌。他听过一些章府的旧人说过他们出海,遇见了扶南国公主、海盗、台风,年纪轻轻的大当家面不改色,依靠那两船海货发了家,这么强悍的女公子,活该她发。
章始和文起在武昌郡看了两日的账本,见账目都没有问题就离开了。
从武昌郡直达夜郎,章始决定乘船,这样至少大家都可以休息一下。武昌郡的码头每日船来船往,他们寻了一条大船,花了大价钱要了天字号房。
天字号房是一个套间,有两个房间,章始住最里面的一间,文起和两个人在外间一个人守上半夜一个人守下半夜,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船上无聊,没有铃铛在身边叽叽喳喳,章始除了用膳就是睡觉,因为睡太久,整个人萎靡不振,见这样实在不行,就出了房间往甲板上去。因为刚过清明,天气并不炎热,不少人在甲板上透气。有赌钱的、放风筝的、读书的、下棋的,甲板上被大家挤得满满当当的,热闹不已。
章始靠着围栏吹着江风,突然传来一声号角,大船慢慢地往一边靠,章始四处张望,看着旁边竟然驶过来两艘官船,官船的速度很快,江面上的船只都在给他们让路,远远看去,能看到官船上站满了士兵。直到两艘官船离开了,船上的人还在议论纷纷。
“这官船会去哪里?”
“不会也是去夜郎的吧。”
“听说现在夜郎繁华日盛,多亏了王郡守。”
“是啊,我也是听说夜郎现在的生活好了,准备回去讨生活,也不必背井离乡了。”
“是啊是啊,哪里也不如故乡好。”
章始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些话却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一寸一寸地让她的心发寒,若有似无地吐出一口气,她就要转身回房间,却见文起已经在四处寻自己了,她快走几步:“文起?”
文起听到她的声音,转身看过来:“小姐,看到了吗?”
章始顺着文起的视线看过去,那两艘官船已经变成了两个小点,章始点了点头:“我们回屋说。”
一直守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了也有些焦急:“官船是不是去夜郎的?”
章始已然和王乔变成了死对头,如今两艘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