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六婶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笑着打圆场道:“瞧你们俩,什么死呀活的,跟你们说,嫂子我这次真给三丫头找到一户好人家。你们先听我说嘛。”
也不等王国成夫妇表明态度,当即吧啦吧啦说道起来。
却原来男方竟然是一个老光棍,据媒婆六婶说不到三十岁。
曾炜冷眼旁观,心知媒婆的话就如同后世房地产开发商的广告信不得,在臭水沟旁边建栋房子,愣给说成“尊贵水岸生活”。
因为媒婆六婶的闪烁其辞,曾炜就猜测,这男的纵算没满四十,怕也差不了多少。
而通过媒婆六婶的口,曾炜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个光棍平日里不务正业,偷鸡摸狗,打牌赌博,手头倒也积蓄了几个钱。只要王家应承这门亲事,立马就掏一千块作为彩礼钱。
曾炜暗暗鄙视那老光棍,一千块钱就想将王书璎这么漂亮的小萝莉收入房中暖床,真是打的好主意!
媒婆六婶最后说道:“这人好本事,会赚钱,无父无母,一点负担都没有。三丫头嫁过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家里享福就好了。关键是,他能够马上拿出一千块钱来……”
王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王国成治疗要钱,王书瑶王书璎两姊妹上学要钱,家里卧病在床的老父亲也要钱。
而一千块钱,差不多能够解王家的燃眉之急。
王国额头上青筋暴涨,盯着媒婆六婶咬牙切齿的说道:“别说了,我绝不答应!”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这几天下来,也大致了解了王家的情况,很是同情,不再因为他是贼而有所歧视。
这时候就有人帮腔道:“是啊,这哪成呢?”
“人家小姑娘今年才十三岁,你给人找一三十来岁的老恶棍,也不嫌恶心人?”
“就是,造孽啊……”
……
媒婆六婶见犯了众怒,也不怯场,笑着说道:“啊呀,国成兄弟,你不答应难道还有谁能按着你答应?我也是好意,看你们家眼下有些困难,想要帮你一把。”
王国成黑着脸说道:“多谢好意。不要说左腿断了,就是两条腿都断了,我也绝不卖女儿……我已经对不起老二了……”
如此说着,他的眼泪又下来了。
旁边的王家二丫头王书珍更是哭出声来。
………………
父女俩这一哭,引得大家心里都酸酸的,几个陪护的大妈大婶,更是抹开了眼泪。
悲伤的事情总是容易触动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引发感情上的共鸣。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满脸横肉的胖护士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王国成,大声吼道:“王国成,缴费了!”
这语调铿锵的一嗓子,直吼得王家一家人胆颤心惊,脸色大变。
王国成夫妇都没有吭声,倒是王书璎怯怯的问道:“医生,要……要交多少……”
那胖护士高冷的吐出俩字道:“四百!”
“啊,怎么那么多?”王书璎惊呼道。
胖护士鄙夷的扫视了王书璎一眼,耸了耸胸前的两个大西瓜,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胖护士又扭头看了王国成一眼,撂下一句话道:“再不缴费,明天你就滚出县医院!”
………………
病房里忽然变得十分寂静,大家脸色都很难看,唯独刚刚进来的媒婆六婶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胖护士一眼,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书璎低头沉思一会,秀美的小脸上露出决然神色,对媒婆六婶说道:“六婶,我答应。”
媒婆六婶满脸笑容,心道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会答应,哎妈呀,我那八百块的谢礼马上就要到手了!
只是,媒婆六婶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清脆的童声突然响起:“我不答应!”
开口的自然是曾炜了,那媒婆六婶愕然,随即露出鄙夷之色,撇撇嘴,挥手说道:“谁家的孩子,在这里胡乱说话?你懂得什么?去去,一边玩儿去。”
这还是她见曾炜衣着光鲜,以为是病房里某个病人的小孩,这才没有厉声呵斥。
曾炜冷冷的看她一眼,说道:“谁家的孩子,你管不着。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媒婆六婶顿时乐了,说了句俏皮话道:“哟,小孩,你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挺大的啊,只是我走了,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又能干啥?看着王国成被赶出医院吗?”
媒婆六婶很有底气,她就是吃定了王家眼前的困境,拿准了他们想不到别的办法来解决当前的困局,不怕王家不就范。
王家一家人也都看着曾炜,眼中满是担忧。
曾炜淡淡的说道:“我能做啥都与你没关系,你只要滚蛋就好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曾炜不愿与这种人多所纠缠,扭头对王国成道:“王伯伯,你的医药费问题,我来解决。”
说着,曾炜从衣袋里拿出一叠绿油油的四伟人,取出四张交给王书璎,说道:“王书璎同学,你先去把医药费交了,顺便让护士滚过来,给王伯伯上药!”
………………
病房中众人看着曾炜手中的那厚厚的一叠四伟人,眼珠子都瞪圆了:妈了个巴子,这得有好几千吧?!这小孩儿是谁家的啊,他家大人真特么心大,怎么给他那么多钱?
事实上,这些钱自然不是曾炜父母给他的,而是他刚刚领到的十一月的稿酬,将近八千块呢,才从银行取出来都没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