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没头没尾,大伙儿虽然都在听,但是没人能听明白,只能睁着眼等王旁山吩咐接下去该做什么。
王旁山敛气,一双浑浊泛黄的眼睛死死盯着祈茵。
祈茵风轻云淡的回视,毫无怯意。
半晌,王旁山败下阵。
往侧旁吐了口口水:“真他娘的晦气,乡亲们,我们走,今儿个怕是讨不着什么便宜,我们先回去,明儿个再来。”
挡着的一群人虽不明白什么情况,但也只能挠着脑袋跟着走了。
看人群散了,陈莉莲顺着胸口吐气。
因为刚刚喊得太激烈了,她声音有些嘶哑:“小茵,你刚刚跟他说的钱不钱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祈茵拢下眼帘,摇摇头:“没什么,碰巧猜到而已。”
祈茵在陈莉莲眼里向来聪明,这么一说倒不疑有他,只赶紧将她拽着往灵绣阁里走,生怕刚刚那群人去而复返。
外头施工照常进行,早上临时去第三分厂处理事情的张生安一回来,听说自己小老板隔壁村的王旁山带人给拦住了,气得头发都竖直。
他抡起胳膊喊:“这出了名的老赖竟然敢把主意打灵绣阁头上来了,胆儿可真肥,小老板,我去帮你收拾他,看他明儿个还敢不敢来!”
张叔是真气得慌,怪不得昨晚觉得心老是七上八下。这不,自己就一个早上不在,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怪也怪灵绣阁里边大多是女员工,别说站出来保护祈茵了,个个细胳膊细腿又柔弱的,不让祈茵保护都不错了。
祈茵心情不大好,扶着额撑在茶桌上,声音很低:“张叔,你要是真去将他打了,那这件事可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他就一个形单影只的老赖,打一顿就老实了,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张生安手机都拿在手里,叫人过来帮忙的电话一按就能拨出去。
祈茵深吸口气,调整心情:“他不能,但有人能。”
张生安沉默着看她,表示没听明白。
“不懂?”祈茵抬眸,缓声问:“王旁山平时是个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关心村里修不修路的事吗?”
张生安虽然这里土生土长的,但对王旁山也是有耳闻的。
他说起来也嫌弃:“他这人好吃懒做,手脚也不干净,不给他们村招恨就不错了,哪来的好心给大伙儿修路?”
祈茵接话:“所以他今天来肯定不是因为个人意愿,跟着来的村民显然都是被他怂恿而来的,更不可能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她指尖绞在一起:“没猜错的话,怂恿王旁山的应该另有其人,而且是针对灵绣阁而来的。”或者说,是针对她。
祈茵闭了闭眼,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张生安算是听明白原来今天这场闹事不是偶发,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了。
这让他更加恼怒:“那还是得将王旁山弄起来打一顿,让他说出背后的人是谁,我们好一锅端了。”
祈茵手指敲桌:“张叔,再好好想想我不让你打他的原因。”
张生安今天没在场,对于当时情况也仅仅是从大家的口中得出,他哪儿想得到其中缘由。
看祈茵静,也只能将自己缓下来,说:“小老板,您说吧,我听您的。”
祈茵打起了点精神气给他解释:“要是你带一群人过去将他打了,那么我们灵绣阁就是担上了暴打村民的罪行,说出去就是仗势欺人,到时候就算原本多大理在我们这里,都只会是我们的错。”
而且王旁山这人能混到现在,本来就是靠一张嘴吃饭的,在祈茵的记忆里,他能将一个过路人哄得花重金买下他门前的一块破石头,也怪不得想要对付灵绣阁的人会找上他。
张生安烦恼的挠挠头说:“那我们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每天任由他带人过来闹吗?”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祈茵站起来,转了转脖子:“张叔,今晚麻烦你找几只蛤蟆,我们带着去和他玩玩。”
反正王旁山这人,她也不是不熟。
梧桐镇白天虽然是艳阳高照,但晚上却变了天,天幕接连黑压压一片,有旱雷在打,看着像是准备要下雨。
晚上十一点,祈茵等着外婆和铭森都睡下,随手拿了把伞往灵绣阁走。
张生安早停了车在那里等着,祈茵坐进车里时外头正好开始落雨。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祈茵系着安全带问。
张生安启动车:“好嘞,保证每一只个头顶大还活蹦乱跳。”
“不过小老板啊,”张生安开着车问:“你怎么知道王旁山怕蛤蟆?”
虽说祈茵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但这段时间在梧桐镇的机会极少,而且按理来说应该也不大有机会接触王旁山才对,张生安想了一下午都不明白祈茵怎么连他害怕蛤蟆都晓得。
祈茵侧头看顺窗流下的雨水,冷笑了声:“我连他裤裆下的东西多大都知道。”
车子从灵绣阁驶出绕往另一条路开,这里路宽是宽,但都是没经过硬化的黄泥路,加上下雨黄土粘稠,一路过去特别难开。
车子艰难开了一段,最后在一栋黄土瓦房前停下的时候,车身已经被泥水间或其他不知名的黑色东西溅满。
“小老板,这破房子就是王旁山的家了。”张生安熄火说。
祈茵往窗外看了眼,推门打伞下车,站定在雨中,观察眼前的黄土瓦房。
她记得,一路过来的所看到的房屋都是白色小洋楼,再不济也都是红砖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