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下，道士另一半脸也青了。
“沉璧！”
他咬牙切齿的喊了我一声，吓得我赶忙护住后脖子肉，不知哪里又得罪他了。
道士许是觉得自己喜新厌旧的态度太明显了，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放柔语气，“你坐这里好好听谢弥讲，别尽想些有的没的。”
谢家是第一批迁来聊城的人。谢家夫妇此前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但是战死的战死，饿死的饿死，到头来居然只剩下谢弥这个老幺。
和客栈老板一样，官府来征丁时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自己脑袋上，欢天喜地的跟着来了。
谢家来聊城的时候，这镇子里晚上还安生，就是整个镇子都没什么人。世道乱，这种空城多得是，他们也就没当回事。
但接着怪事就一件件的发生了。
隔壁老王家是最先出事的。一夜之间，人都死了，被发现时好好的躺在床上，就和睡过去似的，一点异样没有。官府来了仵作，怎么查也查不出原因。这边事儿还没了结，街口的徐家也遭了毒手，死状一模一样。
之后隔几天就少一户人家，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谢弥从小就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某天黄昏他在家门口玩，就看到老王头突然走出来和往常一样开始在院子里劈柴。
然后没过几天，一入夜透过门缝就可以看到有鬼怪出来溜达，死的人也更多了。
谢弥将事情和家里人一讲，谢家就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然后呢？”
“官府早就知道聊城的事，但是怕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引起动荡，所以死死的压了下来。从老王家的事儿一出后，城门就整日的关上了，谁都别想跑出去。
西城墙口有个狗洞，大人们爬不出去，但是小孩可以，于是某日天蒙蒙亮，我爹就将我塞了出去，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回来了。”
“官府不知道么？”
谢弥擦了把脸，露出灰下一张干净的小脸。
“出了这样的事，那些当官的早跑了，哪儿还会管这些。
“我躲在郊外，一日看到官兵押着另一批人往城里去，就知道城里应该没有活人了。我跟着队伍进了城，躲回了家，果然一入夜，爹娘都回来了。
“后来我就干脆住了回来，反正家里白天也没有人，晚上还可以看到爹娘。”
“可你爹娘是鬼怪，你是活人，他们没吃了你么？”
谢弥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个子矮小，根本打不到什么猎物，只能偷点野兽吃剩了的腐肉，许是因为这样，我发现只要我不说话我爹娘就不会攻击我。算不算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