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麒麟军并不在皇都城内驻扎,但邪医叶非欢的名头,于他们而言也是如雷贯耳。
这是救了王爷性命的神医,自然而然也是他们麒麟的恩人。
黑甲士兵们的戒备之态放松了些,语气里多出几分恭谦,“邪医大人。”
君卿若已经走到他们身前,她个子娇小,站在这些牛高马大的麒麟士兵面前,更显得小了。
她扬眸看着他们,毫不失措,声音是一如往常的淡定,甚至还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伸手摸了摸,就拿出了一块金质令牌来。
“这是王爷给我的通令,各位军爷请过目。”
她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军营就是这样森严的地方,有时候,令牌和手令,比巧舌如簧有用百倍。
果不其然,为首的黑甲士兵接过金令看过之后,就马上放行,姿态里最后的戒备也消失不见,恭谨的亲自领她进了营区。
“大人辛苦,特意前来。营区不比皇都,脏乱了些,大人小心足下。”
这位黑甲士兵是麒麟的巡防队长,名为严朔。
卿若跟着他进去,依稀能感觉到他那种有些紧张,又有些惊喜的情绪。
她便看似随口地问了,“王爷几日未回皇都了,身体可还好?”
“托大人医术精绝的福,王爷身体不错。”
“那,因何事耽搁?恕我冒昧直问,是否麒麟里出了什么事情?”
君卿若说这话的时候,转头看向了这黑甲士兵的眼睛。
就看到他皱眉的凝重表情,但他唇角紧抿出坚毅的弧度,想来是不打算透露了,恐怕是父王下过令禁言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憋了好一会儿,严朔才说道,“王爷信任大人,所以在下虽是不便多言,但王爷或许不会隐瞒大人。”
严朔这话说得半遮半掩,像是故意从侧面给了君卿若一个意思:麒麟的确出了些事情,但我不能说,你自己去问王爷吧。
麒麟营盘很大,一直走了两刻多钟,才到了营区中心。
倒不是营帐,而是一堆建筑群,均为二层小楼,就这种规模待遇,整个天晋除了首富摄政王的麒麟军之外,恐怕也别无分号了。
有巡防队长的亲自带领,君卿若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麒麟的心脏地带。
虽是没受到什么盘问,但这全是汉子的营盘,她一纤细的弱女子,还是引来了无数视线的集中。
厅里气氛凝重严肃,空气里氤氲着血气的味道,还有此起彼伏含混不清的痛吟。
一队军医官面色铁青,顶着额头的细汗,目露惶惶之色看向上座的人。
“如何?”君青阳沉声问道,他一身黑金底色的亲王常服,此刻更透出几分肃穆。
为首的军医官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声音沉重地答道,“王爷,恕属下医术不精,他们所中之毒奇诡无比,我等……无能为力啊。”
军医官看着面前数抬行军床上躺着的伤兵,心中沉痛。
“可恶!”君青阳重重在椅把上锤了一把,咚一声也锤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就在此时,一阵裹挟着清苦清新的药香的清风,卷进了厅里。
在场皆是武将,就连军医官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们瞬间警惕起来,顿时戒备,将君青阳护在身后。
“来者何人!”
一个壮汉沉声喝了一句。
只见一道纤柔倩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她站在那几台伤兵的行军床前,凝眸看着他们的情况。
君青阳浑身一震,“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去,还不许我来么?”君卿若不悦地看了父王一眼,目露责备,“您分明知道我是靠什么吃饭的,麒麟里出这种情况,为何不叫我来?”
“我……”君青阳眉头紧紧拧着,“我敢么?鬼医先生说你前几日的状况……”
他没继续说下去。总之,他还没那么大爱无疆,他虽心疼自己的兵,但女儿才是他的心尖子!
士兵牺牲为国为民,但他宁愿国和民都去死,也不要自己的女儿有个什么闪失……
君卿若就明白了,伯参那家伙本就是个正直经不起诈的,父王这种老谋深算的想套他话,还不是三两下的事情?更何况伯参还一直觉得对君青阳亏欠。
“王爷,这位是……?”一个劲瘦挺拔的男人问道,他实为麒麟军斥候营的统领周淳悉,眼下这些伤兵,均为他麾下的斥候,外出巡查打探的时候被偷袭。
“邪医叶非欢。”君卿若自报家门。
军医官们一惊!周统领则是一喜!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君青阳,就见王爷点了点头,很是成竹在胸,“他们兴许有救了。”
君卿若一一查看他们的身体症状,目光在落到一个年轻伤兵的脸上时,她目光顿了顿,记忆中一张少年清俊朗润的脸,和眼前这年轻男子的轮廓五官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燚哥哥?”君卿若嘴唇微微翕合,吐出几不可闻的三个字来,迟疑地抬眸看向了父王。
君青阳知道她是认出来了,就点头道,“那是我君家分家一脉中的孩子,是我堂侄,君燚。现任麒麟斥候的一队副长。”
停顿片刻,君青阳问道,“还有救吗?”
居然真的是君燚。君卿若当然记得这个小堂哥,其实是君家分家一脉中的庶子,并不受宠。亲娘死了,后来连亲爹也死了。
丧礼的时候,君青阳看到了这孩子缩在角落里,怜他年幼便带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