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公执意等在屋外,顾锦宁便也在旁陪着。许是听说顾国公回了府,顾三爷也带着顾子轩来到闭月阁。
这下所有人皆立在院中,耳畔回荡着祁氏时高时低的呼喊声,众人紧盯着主屋方向,尤其是顾国公,回府后连水也未喝一口,身子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顾国公几乎面上毫无血色,顾锦宁忽地明白其中原因。也许是因母亲生她时血崩不止,几乎丢了性命,后来又因此亏损了身子,父亲才会如此紧张。
这般想罢,顾锦宁便上前柔声劝道:“父亲,母亲所遇之事,不会再发生了。”
突然被戳中忧虑之处,顾国公愕然看向顾锦宁,待触及女儿沉静如水的目光时,顾国公顿觉心绪被抚,随即略带欣慰地点点头。
直等到入夜后,主屋内传出一声婴儿啼哭,众人惊喜地松了口气。顾国公立即冲到门前,却仍被丫鬟拦着。
“老爷,产房污秽,您可不能进来!”
顾国公急忙问:“夫人可好?”
“回国公爷!母子平安!”一个稳婆喜形于色地上前,道,“恭喜国公爷!是个小公子!”
顾国公这时才如脱了力般,松了心神,笑着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旁人只当国公爷是得了儿子高兴,只有顾锦宁知道,她父亲是担心祁氏重蹈母亲的覆辙。
主屋里的丫鬟各个面带喜色,忙着清理晦物。另一边,稳婆预留出婴儿的一小段脐带,用细麻线缠扎,再用火烤过的剪刀小心翼翼剪断脐带,将剩余脐带仔细折叠盘结起来,外敷软棉布包扎,“交脐”方才完成。
这仍不算结束,在稳婆的帮助下,丫鬟们又给祁氏和孩子用热水擦了身,直到半个多时辰过去,一切后续事宜做毕,顾国公等人才被允许进入主屋。
顾国公一进屋,便直奔榻前,紧张之色显露无疑,待瞧见祁氏虚弱的模样,顾国公忙牵起她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见国公爷不问小公子,只看祁氏,丫鬟们掩唇偷笑,就连稳婆也打趣道:“国公爷可真是疼夫人。”
祁氏愈加羞赧,心下却极感动,只是眼前这一屋子人,确实不是郎情妾意的时候,便开口道:“快把小公子抱来,让老爷瞧瞧。”
奶娘急忙抱着孩子上前,眉开眼笑地道:“老爷,这小公子生得和您一样俊呐!”
旁边的丫鬟稳婆也都附和着,顾国公小心地接过孩子,自是喜上眉梢,发话在场所有下人皆有赏银。
事实上,刚出生的孩子,连眼睛都还未睁开,小脸儿也是皱巴在一起,能看出像谁才是怪事。只不过,大伙儿趁着弄璋之喜,才挑着能让主子高兴的话说,也算锦上添花。
顾锦宁有意将空间留给父亲和祁氏,故而从始至终都默立在一旁,浅笑看着众人谈笑。
待长辈们道喜过后,她才上前笑着说道:“恭喜父亲得麟儿,今后我也有弟弟了。”
说着,顾锦宁又伸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嗯……确实是前世见过的那个。
未曾想,那继弟正巧吐了个口水泡,还小嘴咂摸着似在笑,顾锦宁愣了愣,随即屋子里响起哄笑。
祁氏也瞧见了,遂含笑打趣:“锦宁,看来他与你投缘啊。”
“噫?怎的我抱了这么久,他都没反应,你来瞧他,他反知道笑了。”顾国公也笑睨着顾锦宁。
顾锦宁腼腆笑笑,投不投缘她不知道,不过现今看这个继弟,倒比前世瞧着顺眼许多。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国公夫人是续弦,与国公府的小姐不是亲母女。然而看着这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架势,立刻便有稳婆开口道:“国公爷真是好福气,这儿女双全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有人起了头,别的下人也不甘落后,忙不迭恭维国公爷内宅和睦云云,顾国公人逢喜事精神爽,随即又给众人添了份奖赏。
顾三爷一家虽也在旁说了些道喜的话,可免不了心下复杂。其实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果,是祁氏生下女婴。如今国公府有了小少爷,事情可就难办多了。
大约也只有顾以灵暗喜,盼着顾锦宁今后失宠,好好挫挫她这个堂姐的锐气。
众人道过喜,顾国公又忙带着公鸡和红蛋,亲自前往祁尚书府报喜,顾锦宁等人便也告辞,各自回院。
走在路上,顾锦宁不忘吩咐春桃:“明日一早,记得让常管家在府门前挂弓,还有左邻右舍,也要送些酒食过去。”
“是,奴婢省得。”春桃应声,又转眸看向顾锦宁,“小姐……您没有不高兴罢?”
“府里大喜之日,我有何不高兴的?”顾锦宁失笑。
见顾锦宁神色自若,春桃长出一口气,喃喃道:“奴婢今儿还担心,您会听进去三夫人那些话……”
“左不过都是些闲言碎语,毋须在意。”顾锦宁眸色平静,顿了顿,又道,“今后你们对小少爷,也当如对我一般,莫再提起旁的了。”
“是。”春桃点点头。顾锦宁的话,算是给娴锦轩的丫鬟立了规矩,也是彻底承认了她这个继弟。
另一边,三夫人回到南苑,没多会儿便吩咐扶苏不必服侍,待扶苏退下后,三夫人立即卸下喜色,面色阴沉地坐在椅上。
顾以灵见状,不解道:“母亲,大伯母生了儿子,不是挺好的?起码,堂姐今后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受宠了。”
“你懂什么?”
三夫人瞪着女儿怒斥:“整日只知道与你堂姐怄气,她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