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三夫人今后再提此事,你让她亲自来与我说。”顾国公少见地拉长了脸,俊秀的五官流露出薄怒。
玄王那般出众,顾国公尚且觉得亏待了女儿,更遑论顾子轩这种毛头小子,哪怕是顾国公的家侄,他也打心底瞧不上。
莫说玄王现在认定锦宁不松手,就是没有玄王这号人,他也不会把自己的独女嫁给顾子轩。
想当初,顾家一族的嫡支为简家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庶出那一脉虽被祖训牵制在幽州,可在嫡支获得的荣膺下,也沾到了不少好处。只是嫡支到了顾邵阳这一代,已是人丁凋零,渐渐压制不住旁系子弟的野心。
三爷带着一家人来此打秋风,又旁敲侧击地询问汴州可有肥差空缺,顾国公不是不明白他们的心思。
只不过顾国公念及同气连枝,琐事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给予的帮衬尽量满足。
横竖春闱过后,顾三爷一家只能回幽州,而族中长辈,谁也不会公然挑衅祖训,跑来汴州找顾国公理论。
但眼下看来,许是族中长辈们出现了意见分歧,顾三爷的试探,也代表着幽州那边,不再是上下齐心。也许有些人所图甚大,顾国公也不由多了层戒备。
与此同时,回到南苑的顾三夫人,从顾以灵口中逼问出事情经过,亦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女儿。
“你竟做下这样的蠢事,还让人家捉住了把柄,真是闹得我好一通没脸”
顾以灵则是横眉立目,反驳道“堂姐自个儿小气,连一顿饭都不愿请我和哥哥,怎的母亲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是让你跟着她结交权贵,不是让你去与她置气的”三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点着顾以灵的额头,“你也是眼皮子浅,一顿饭而已,去哪儿不是吃,在幽州我与你父亲可少了你吃穿”
“幽州可没有缈鸿楼”顾以灵不耐烦地躲开母亲的手,愈发理直气壮,“若不是去了缈鸿楼,我怎能有机会见到苏大公子和玄王”
三夫人闻愣了愣,转而又怒道“你既然有机会见到贵人,为何还要纠缠一顿饭钱像你这般小家子做派,如何能获得勋贵青睐”
“我”顾以灵顿时语结,气势软了下来,“我哪知大公子与玄王会突然出现,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顾以灵又嫌弃地撇嘴道“我看那大公子,也是徒有虚名。堂姐的名号,在他那儿可不顶用,不仅如此,他还执意让我付账,怪没气度的。”
“你何时能长长脑子”三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蠢样,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都说了,顾锦宁是与苏公子前后脚来的,稍有点脑子的就能想到,摆明大公子是得了你堂姐的授意,就等着看你出丑”
“啊”被母亲点醒,顾以灵回过了神,不由得又惊又怒,“我就知道堂姐整日装得清高,心眼子可不见得比别人少”
“大户人家的子女,哪个是省油的灯”
三夫人感慨一句,遂又苦口婆心地劝导“今儿你也算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可莫再在琐事上与你堂姐置气了。你怎的不想想,若你能在汴州城寻得好人家,什么样的酒楼吃不得,还非要让你堂姐请你吃”
“灵儿明白了”顾以灵撅着嘴应承。
看着自己女儿熬红的双眼,三夫人也叹了声,道“今儿被你堂姐的事,折腾半宿,先歇息罢。等明日,母亲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顾以灵也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再多,便依唤丫鬟进来服侍就寝。
翌日,顾锦宁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
吃过午饭,顾锦宁将秋桐唤进屋,亲自为她换药。
秋桐只觉受宠若惊,忙推拒着道“小姐,奴婢自个儿换就是了,不劳烦您。”
“你单手如何包扎”顾锦宁好笑地睨着秋桐,执意拉过她的手。
待拆开包扎布条,见伤口虽未全好,却不再红肿,隐隐有愈合之势,顾锦宁不自觉惊叹“想不到老先生虽没正形儿,却极通药理。”
看这架势,如欧阳老先生说的那般,再过两日,秋桐的伤口定能长出新肉。
给秋桐换好药后,顾锦宁特意将小白瓷瓶放在鼻前,细细嗅着,试图辨别出里面所用的药材。
除了三七、元胡、等常规外伤用药,其中还有一两样顾锦宁分辨不出的药味,而这应当也是此药的关键所在。
如此一来,顾锦宁不禁更加好奇欧阳老先生的来历。净空法师时常游历在外,结交些许医者很正常,顾锦宁前世极少问及此事。
搜遍记忆,顾锦宁也回想不起有这样一位老者,便将药瓶还给秋桐,忍不住问道“你可知欧阳老先生的来历”
秋桐想了想,便赧然道“奴婢去那儿时,老先生已在了。您也看到了,他惯是行无端。旁人若问起来,他一时说自己是被王爷绑来的,一时又说他是王府的府医,甚至还说自己是仙人下凡总之,谁也弄不清究竟他哪句话是真的。”
“他倒有趣,仙人下凡也想得出。”顾锦宁失笑。
秋桐眼睛亮了亮,遂鼓着勇气道“要不小姐,您问问王爷他定不会瞒着您。”
“”顾锦宁张着嘴,想反驳两句,却又找不出话来。
这事问玄王,自然能得到答案。可从昨夜她回来后,整个娴锦轩的丫鬟都瞧着她发笑。甚至她还听见夏菱跟春桃嘀咕,说之前乞巧节,她吃到了栆,巧姐真当灵验之类的话。
若不是顾锦宁一回来便躺下歇息,今日又寻了由头让丫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