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府学中也起了对顾锦宁的议论,然而众人的态度不一。
有些贵女觉得她不仅行医,还为男子治病,有辱世家门风,对此嗤之以鼻。
有些早已仰慕苏慕白的文会风采,对她能与之交好又嫉妒又羡慕。
还有些小姐幸灾乐祸,乐见饶是国公府出身的嫡女,今后也不定能寻上什么好亲事。
对这些旁人的看法,顾锦宁早已有预料,也不计较,还是如常读书听讲。
毕竟贵女们也很精明,下面议论得再难听,谁也不会轻易摆在台面上。
下学后。
程姝瑤立即找上顾锦宁,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顾锦宁弹了下她脑袋,说道:“走吧,我们去吃些好吃的。”
如此安排正合程姝瑤心意,点头如捣:“好的啊!你说吧,上哪儿下馆子?”
“这个就要问程二小姐了,你说个去处,只一条要求,越贵越好。”
“啧……”程姝瑤瞪眼咂舌,小声说道,“你还真会医啊?看来是赚了苏家不少钱。”
顾锦宁笑笑,没说话。
两人出了府学,程家的马车在前,穿过街巷,沿着江安河行了片刻,停在距离中正街两条巷子的酒楼旁。
酒楼烫金牌匾上大书三个字:鹤鸣轩。
名字听着还挺风雅,但看看酒楼装饰风格,跟风雅完全沾不上边儿。
大门雕金缀玉,画栋飞云,轩窗翠帘,用料极尽奢华,处处透着富贵气势。
阳光照耀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若说缈鸿楼是低调的雅,此楼则是高调的俗。
“据我观察,这里是汴州城明面儿上最贵的酒楼了,我也没来过。”程姝瑤在门口顿了顿,“你可想好了,咱们进去一趟,定不止百两银子。”
“一般什么样的客人会来这儿?”
“听说这里经常会有达官贵人出没,我估摸着也不是自己掏钱。”
“嗯,很好,就这儿。”顾锦宁满意点头。
“那就走着,这回我跟着你开洋荤!”程姝瑤嬉笑,伸手挽起顾锦宁的胳膊,“保持住这个动作,金主要有金主的派头。”
于是顾锦宁手臂上挂着一只小肉手,程姝瑤像没长骨头似的挨着她,朝她抛个媚眼儿,两人做着这般诡异的姿势,进了酒楼。
一楼大厅的布置同样华贵,仿佛上好的材料都不要钱似地往外铺。
顾锦宁蹙眉,论品味,倒不是不好看,可这真的太……张扬了。
一个伙计笑脸迎上,眉目俊俏,身上穿的料子居然比普通富家公子的都要好。
“欢迎二位小姐,您二位是坐楼下还是楼上?”
“要你们这儿最好的雅间。”顾锦宁没看一楼,径直往楼上走。
伙计笑着作邀,对此习以为常。
上了二楼,伙计停在一间天字号雅室前,轻推开门道,“您二位请。”
室内大约能容纳十人,桌椅皆是上品金丝楠,食具则是金樽玉碗。雕花窗对着江安河畔,视野开阔,微风正好。
两人入座,伙计便递上烫金的菜单。
程姝瑤早就好奇不已,伸头和顾锦宁一起看,越往后看越心惊,小声惊呼:“我去!”
她真当是小瞧了此楼的价位,菜单上最便宜的是十两银子,还是凉菜,招牌菜几乎都是百两以上。
要知道一两银子在普通食肆里,够两三人随便点一桌菜,在此处却一道菜都点不了。
“这怕不是人傻钱多吧……”程姝瑤小声嘀咕,用胳膊肘撞了撞顾锦宁。
“无碍。”顾锦宁未动,镇定地翻着菜单,“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程姝瑤闻言,挠挠头,挑了几道她觉着没那么夸张的,说道:“就这些吧。”
谁知顾锦宁将菜单还给伙计,却淡淡地缀了句:“每道招牌菜再来一份,上最好的茶。”
“喏,二位小姐稍等。”伙计也应得平静,躬身而退。
婢女进来倒茶伺候,等菜上桌的功夫,顾锦宁与程姝瑤说着闲话,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菜肴各个精致,盘子摆满了一桌,分量却不多。
最硬的招牌菜上,镶着金箔。
程姝瑶眼睛瞪圆,喃喃自语:“我还担心吃不完,瞧这分量,怕是刚够我吃。”
“不用你们伺候了。”顾锦宁支开小厮和婢女,将筷子递给程姝瑤,“吃吧,边吃边说。”
“味道倒是可以,还不算太心黑。”程姝瑤尝了一口菜,边吃边摇头晃脑。
顾锦宁颔首:“若是做得不好,恐怕再奢华也不会有客人。”
她与程姝瑤相处得久了,渐渐适应这种边吃边说的习惯,两人很快说起城中流言的事。
“刚听说时,我都吓一跳,不过想想你上次在苏府突然消失,应该是去治病吧。”
“嗯,是。”顾锦宁给她挑了块鱼肉,说道,“之前我隔日早走,也是去施诊。”
“诶,这鱼好鲜。”程姝瑤眯了眯眼睛,吃得满足,“那时我想着,你能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没想到最后全城都知道了。”
顾锦宁知晓她没怪罪的意思,却仍有些歉意:“其中牵扯太多,我不敢告诉你。”
“这个我猜到了。”
程姝瑤眼睛转转,有些严肃地道:“你跟我最亲近,我都不知道。所以,这放出消息的人,很厉害啊。”
“……”顾锦宁筷子一顿,勉强承认,“是很厉害。”
“嗯?听你意思,你知道是谁?”
“这个正是我要跟你说的……”顾锦宁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