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时日,即使是如同陈恙芯这般的宠妃也过得略微有些乏味冗长,待她身子好了,也喜在后宫内走走,打发这百无聊赖的日子。
看这六月初皇宫,桐花馥,菡萏为莲,淡紫清白茉莉来宾,馥郁迷人之气琐于红墙金瓦。凌霄结,凤仙降于庭,鸡冠环户,艳若朝霞嵌于山水嶙峋怪石。灌木薆薆,荆笆裹覆泥土摘种铃兰,青草菶菶,蝶蜂萦绕翩翩,好一副斑驳陆离的夏景。
眼前宫女太监来往匆匆,春宴后沉浸的日子,因太后生辰将近,宫中又忙碌鲜活起来。
内务部置办寿辰必需品,还得从宫外请几个顶好的戏班子,从灵隐寺等国寺唤来些德高望重的住持,为太后念经祈福。各宫嫔妃、朝中大臣忙着备礼,总要精心挑选,显得特别又不失贵重,以讨太后欢心。
浅贵人最属年幼,十五六岁青葱芳华,从选秀到现在,虽已过去了一年半载,但是心性单纯,不谙世事,宫里人只把她当孩子。
每逢遇上谁的生辰,她总是倍感头疼,送礼也得讲究得体,知晓自身不足,便去找了杨井榕希望能从榕嫔那里得到些建议。
“榕姐姐,太后生辰…唔…你送何寿礼?”浅贵人看杨井榕胸有成竹的样子,暗喜问对了人。
“无非是寻常的百寿图罢了。”杨井榕轻飘飘的瞥她一眼,愈发神采奕奕。
“姐姐骗人,分明是有好东西。”浅贵人嘟着小嘴,不满道。
“是,本宫是有好东西。”杨井榕笑容得意,停顿些许又说:“却也是你一时给不了的。”
见榕嫔瞒着憋着不愿意讲,浅贵人只得悻悻离开。
主子头疼纠结,浅贵人的贴身宫女冷不防提议道:“小主,不如去绣妃娘娘那问问?绣妃娘娘与太后亲近,定会知道太后喜好。”
浅贵人黯淡的眼眸依旧没有光彩,垂头丧气道:“我入宫的头年便是去请教了绣妃姐姐,她说太后欢喜的左右不过是山水字画,去年我便送了字画,今年可不能再投机取巧。”
小宫女想了想,略有些犹豫道:“那······不如芯贵妃?她那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又主管后宫之事,送礼定难不倒她,不如让芯贵妃教教您?”
浅贵人只是片刻的思索,点了点头,前往永和宫。
陈恙芯看着面前这个双颊绯红羞涩,望着她的眼神又隐隐透着胆怯的浅贵人,不禁轻笑:“怎么,你不让榕嫔指点一二,反而绕路跑来本宫这里?”
浅贵人随即满脸委屈:“榕嫔姐姐这次好神气!哼…像是有什么绝世宝物,藏着掖着不说。”
陈恙芯嗤之以鼻,要说这后宫谁都可能有绝世宝物,她杨井榕偏偏例外。
“她同你说什么了。”
“榕嫔姐姐说,她有的东西是我一时给不了的。”
“皇上赏你的东西远比给她的多,有什么是你给不了的。”陈恙芯也不过多的纠结,命人小心翼翼搬来约莫三尺的青花瓷**,上面有着密密麻麻字形各异的“寿”字花纹,色泽光亮,釉色清晰,只一眼便能瞧出这玩意价值不菲。
“这尊万寿**是青花瓷中的上品,一万个不同的”寿“字,寓意万寿无疆,虽算不上特别贵重,但胜在别致,太后素来喜爱这些雅致的东西,你拿去当寿礼再妥当不过。”
浅贵人俏丽的杏仁眼儿瞪得又圆又大,免不了吃惊的望着陈恙芯,她只盼着高傲孤冷的贵妃娘娘肯给她一点儿建议,若陈恙芯不愿,再灰溜溜的走便是了。
“贵妃姐姐·····我没想过要拿你的东西······况且这万寿**若给了我,你可怎么办?”浅贵人眼眸垂下,愈发的低敛,底气不足的声音又轻了许多。
陈恙芯表情柔和些许:“你以为本宫只备着一份寿礼?万事总要周全才好。”
浅贵人也不推脱,怕自己扭扭捏捏的样子会拂了陈恙芯的好意从而惹怒她,赶紧行了礼表示感谢。
陈恙芯见浅贵人只带了一位近身婢女前来,还颇为贴心地吩咐永和宫的太监将万寿**给她送回储秀宫。
浅贵人这回宫的路上是百感交集,本以为能从榕嫔那里获取帮助,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壮着胆子去找不好相处的贵妃娘娘,却还有意外收获。
也许芯贵妃并不是人们口中的那样只会无礼蛮横,她明明有很温和善良的一面。
浅贵人的贴身婢女同样难以置信,对浅贵人怀疑道:“小主,您说这芯贵妃对咱们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阴谋?”
浅贵人睇她问:“能有什么阴谋?”
“莫不是这**子有问题······到时候害了您可不好。”
“贵妃姐姐并不知晓我今日会去永和宫找她,更不知晓我所为何事,当我提出疑难,她便爽快的解决,何来时间做手脚?”浅贵人语气不善,她今日对贵妃大有改观,自己年幼心思单纯,但也懂知恩图报,不能一边受着人家的帮助一边去用恶意揣测忌惮。
贴身宫女欠身道歉,而后禁了声,这位小主鲜有生气的时候,看来此番芯贵妃所作所为是让浅贵人感动了回。
“哟,浅妹妹这是从哪回来呀?”
永和宫的太监前脚帮万寿**送入浅贵人的殿内,后脚杨井榕在全儿搀扶下走出,站在自个殿前看戏。
浅贵人赌气回道:“从贵妃娘娘那回来…还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呢…贵妃娘娘可真好。”
杨井榕狐疑:“那清高寡冷、不可一世的贵妃还能帮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