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恙芯期待又兴奋,情不自禁托起腮,欣欣然追问:“定在何时?”
李翼安满目溺爱:“再过两月,初八。”
这日子总算有盼头!
陈恙芯就差当场欢呼雀跃起来,李翼安擒住她一只手,包裹在自己的修长温热的大手里,略有安定的意思。
“别欢喜得太早,秋猎之后,朝臣必又会重提立后之事,你这肚里要给朕一个交代。”
什么?关她什么事?
眼见着陈恙芯精致的五官凝成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李翼安在她手心烙下一吻,蛊惑道:“朕为了将后位交于你,当真是竭尽所力,你又岂能不争气。”
陈恙芯彻底明白了,李翼安在立后一事上采取的就是坚如磐石的拖延战术,面对来自太后和众臣的第一次催逼,他拿出喀斯族当挡箭牌,第二次催逼,他拿平复陈将军谋反为由推脱,第三次催逼,他又光明正大扯出了秋猎,秋猎为期一个月,算算日子等到结束历时三个多月,让她怀上子嗣,是对众人一招毙命的招数。
陈恙芯统领六宫,母仪天下的本领倒是毋庸置疑,陈将军虽罪大恶极被处以斩首,但李翼安没有波及陈家其余,她的身份倒也不成什么阻碍,立后路上的这道坎,设在这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偏偏榕妃生下长皇子,绣贵妃生下长公主,到了陈恙芯这里无所出,却要立她为后,才是太后与那群顽固不化的大臣最不答应的地方。
陈恙芯抬手捂住腹部,涣散的眼神显露出她此刻处于灵魂脱壳的状态,仅仅三月有余,便要让这里孕育出一个新生命……
眼瞳微动,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李翼安气宇轩昂且过分俊逸的面容。
陈恙芯喃喃:“臣妾恐怕……”办不到啊!
李翼安察觉面前的人失神得厉害,愁容堆了满面,眉间紧锁的深沟,仿佛撰写出了压力二字。
“你无需担忧,太医告诉朕,你身子康健无碍,只要按照吩咐每月喝药养护,剩下的……”
不知李翼安怎么就牵引着她起身,拉她直直坐向自己双腿上,自然半拥进怀里,如鹰眼般锋利的幽黯眸子像无明月星辰的黑夜,偏偏露出几丝狡黠明睿。
“全靠朕出力。”
待陈恙芯全身心清醒过来时,发觉自个一双手早不可控的搂着他脖颈,姿态暧昧至极,嘴上却又管不住疑惑的接话道:“出何力?”
李翼安已然敛不住笑意,低头在红唇上轻啄几许,那嗓音低沉哑哑,诱人好听:“你说呢?”
倘若陈恙芯知晓他羞人的挑逗怕也不会再问下去,只可惜脑子偏没转过弯来,又睁着铺满迷雾似的眼道:“臣妾愚笨。”
李翼安双手环住她的腰向自己又拉进几寸,唇与唇近在咫尺,彼此温热的气息交缠,气氛愈发情迷意乱。
他遗憾道:“若不是朕还有几沓折子待批阅,现下就要让你知晓。”
陈恙芯开窍似的想通了。
于是李翼安颇满意地抛下一句:“今夜等朕来,不许先睡。”
李翼安招来两个小太监收拾膳后残余,自个又回到御案后办公,陈恙芯晾在原地片刻,私想是不是该离开。
“娘娘上次未看完的《资治通鉴》今日可要延读?”陈公公变戏法般呈上本古书,顾楚楚看这熟稔架势,想必在她笔下所忽略的日常里,陈恙芯与李翼安便是“你批折来我读书”的相处模式。
但,《资治通鉴》她可看不下去,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叫公公换一本《聊斋志异》,陈恙芯斟酌来去,有了答案。
“换本《山海经》来。”
闻言,李翼安目光掠过陈恙芯饶有趣味兴致勃勃的面容,语气染上三分戏谑:
“是嫌《资治通鉴》枯燥乏味罢?”
“皇上英明,一猜即中。”
《山海经》是不可能会摆在皇上身后的紫檀木书架上的,那里搁的都是四书五经,孙子兵法。不知是不是怕娘娘等急,陈公翻书,才过几刻,立即送了上来,同时还附上几个绣工顶好的黄娟软垫,让陈恙芯坐着舒适。
养心殿设立许多窗柩,温墩朱光四通八达的照射进屋内,使之亮堂明媚。陈恙芯蓰倚明窗下,山海经才粗略阅读几章也开始无趣,她思绪随着灵动的眼瞳在内室东瞧西望。
现下所处应是西暖阁,是皇上批阅奏章,与大臣密谈的小室。
方才下了轿撵,从养心殿正门入,养心殿侧边对立是月华门,通过月华门方进入乾清宫,故李翼安不常在养心殿休憩,反正长腿几步路便可跨到寝宫。
养心殿的正门有一对鎏金铜狮,殿前有琉璃门,门外有一东西狭长的院落,院里有三座房屋,房高不过墙,是为宫中太监、侍卫及值班官员的值宿之所。
殿前还有一块八龙壁,引得陈恙芯差点儿驻足观摩,听说此壁寓意深长,一是希望皇上养心殿内处理政务时,看到对面不远处的玉璧,比德如玉,面壁静心,提醒着皇帝要反省自己的一言一行。二是用圆壁和方框代表古人最高的崇拜天圆地方,是圆形玉壁象征国家完整,三呢,玉壁有风水中辟邪的作用。
殿内种植皆是槐树,可惜过了花开的季节,不然满树坠着米白色槐花,素雅淡香飘泼方圆几里,景色必定是怡然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