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儿只得拉住杨井榕的衣袖,怕她冲动愤懑,与芯妃硬碰硬,惹怒芯妃,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眼见那几个奴婢得到大赦救赎般扇起巴掌,杨井榕极其不悦的冷喝一声,朝陈恙芯敷衍行礼,甩开衣裙大步扬长而去。
“行了。”
杨井榕一走,陈恙芯便立刻让这些个脸颊通红,可怜巴巴啜泣着的小宫娥停手。
馨怡对着她们感叹道:“你们福大命大,若不是今日偶遇芯妃娘娘,此时恐怕已成榕妃手下冤魂野鬼。”
“奴婢再也不敢多嘴!娘娘今日救命的大恩大德,奴婢们永生不忘!”
宫娥接连磕几个响头,表示劫后余生的感谢,那额头撞在地上的咚咚闷响声,让陈恙芯蓦地难受,心生怜悯。
从前顾楚楚写小说,给杨井榕草根野女,不择手段上位、可又因缺乏学识教养,所以脑子不大行的人设,只是为了给这后宫里添上各式各样的女人,丰富剧情。
但今日瞧了这几位宫娥,她才真真明白,为什么杨井榕要如此竭尽全力的往上爬,如此渴望王权富贵。
因为底层奴婢的命,压根不叫命,卑贱如蝼蚁,位高权重的人,只需动动口,就能轻易的夺走她们鲜活的生机。
杨井榕不想战战兢兢的活着,不想被人压在脚底,每日命悬一线,她只能拼了命的爬,成为她曾经最怕、最忌惮的那种人,到了那时,她才能高枕无忧。
陈恙芯没在御花园滞留,杨井榕闹得这出已然扫尽了她的闲散的心思,便坐着舆轿,身后跟着排场不大的仪驾,回她那永和宫。
行到乾清宫侧门时,却见景和门蓦然打开,几个低头哈腰的小太监拥送着一位身着弹花暗纹锦服,腰间白玉带,脚踏抹蓝云根靴的男子,他墨发随意揽在银冠中,斜插上支象牙簪,身上配饰惟有佩戴一枚鸡血玉佩,古人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男子周身气场并不凌厉,举手投足谦逊温雅,面容嘛……自然是清俊和润,颇有翩翩公子的风范。
他并未身着朝服,分明入秋,却还随手摇开一把松荫纳凉图顺做了诗画的折扇,力道不重不轻分外轻闲的扇着…这略微吊儿郎当的模样,万不可能是某位大臣。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
“芯妃娘娘。”
男子也没想到从乾清宫出来会迎面撞上陈恙芯,随即抬手简单的行礼,算是打了声招呼。
“宁王不必多礼。”
陈恙芯命人停下舆轿,绕有趣味,颇为探究的凝着他好一阵。
宁井辰顿时有些许尴尬难堪,记得锦绣与他坦白过,芯妃知晓他们二人私情,更知晓宁安公主不是皇帝血脉,她虽与锦绣情同姐妹,可到底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宠妃,两人又是这头一回私下遇见,本明面上打个照应便过去了,谁知这芯妃哪门子不对劲,竟还特意停下舆轿来似有意与他攀谈。
“宁王入宫不久,现下便要走了么?”
陈恙芯从乾清殿出来才几炷香的时辰,可知宁王是在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她去了一趟御花园后回宫路上又遇见宁王离开,看来不是与李翼安谈什么要紧事。
宁井辰客套道:“皇兄让臣弟汤泉行宫随行,臣弟特进宫谢恩。”
陈恙芯颔首笑了笑,宁王现下倒是不排斥入宫,这么些鸡啄米般屁大点的事也让能他跑一趟。陈恙芯偏头递给馨怡一个眼神,馨怡便领众奴才退避三丈外。
宁井辰见这些奴才退的老远,言语才稍微松懈。
“不过皇兄却说,要谢便谢芯妃娘娘,全然是芯妃的主意。”
陈恙芯只是降低嗓子,仅用二人能听见的音调,毫不谦虚的承合方才宁王的谢意:“是得谢谢本宫,本宫为了某对‘苦命’鸳鸯,委实伤神。”
这芯妃娘娘口出之言怎么总让人噎得慌?
宁王思索须臾,迎上笑脸:“那牛郎织女相会,不也得踩着鹊桥?多亏娘娘神通广大,又舍己为人,费尽心思。”
“论起神通广大,本宫那里比得上你们?堂堂王爷,后宫贵妃,给谁戴绿帽子不好,偏偏是皇上。”
话是事实,也并没有掺杂羞辱之意,可宁井辰的确难以辩驳。
正巧陈恙芯也觉着王爷与嫔妃不宜攀谈过久,怕惹旁人猜疑生事,便草草了结这次对宁井辰而言,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问罪调侃”。
然而宁王告别她后,陈恙芯又觉着自个方才怼宁井辰怼得有些打脸,毕竟这样胆大包天又狗血淋头的剧情不正是自个写出来的吗……
她抬手轻碰自己微烫的脸颊,那里仿佛隐隐作痛。
“娘娘方才与王爷可是有些不愉快?”
“何出此言?”陈恙芯目不斜视,只听见馨怡的话传来,怕她们察觉不妥,便多了分疑心。
“奴婢见那宁王离开时,神情复杂。”
“宁王进宫谢恩,遇见本宫,便也顺道感谢了本宫的美意。”
“至于其他…王爷复杂的神思,你多心揣测什么?”
陈恙芯满脸写着“多管闲事”四个大字,让馨怡哆嗦着便立即认错:“娘娘教训的是!奴婢不该妄加猜测王爷,更不该多嘴问主子的私事!”
但,陈恙芯岂是真想责怪馨怡,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身后又跟着其他宫女太监,总怕隔墙有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