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不算一个?容宣可是亲口说过喜欢我的,我应当算罢?
萧琅想了想,道,“应当是……”
“没有的!”一旁的沉萧打断她的话,“我家先生与容相共事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有甚心仪之人,医师若是对容相有意不妨让我家先生旁敲侧击一番,也好成就一桩佳话。”
不曾想心中所求这般顺利,医家女子十分高兴地向萧琅表示谢意,同门亦是替她开心,两人一直躲在掌学背后咬耳朵,直到孔芳到来才意犹未尽的收了声。
萧琅有些不解地问沉萧为何要撒谎,她与容宣两心相悦怎能不算互相心仪,她才不要给容宣牵线搭桥,她又不是傻子。
沉萧白她一眼,问她可是打算嫁与容宣为妇否,萧琅虽摇头却犹自辩驳两人与众不同的情分,沉萧不甚赞同,劝她一句“先生不欲为人妇便勿要阻挠他人另寻新妇,此非好友应为”。
萧琅正要再反驳却听孔芳已经开讲,她只好怏怏住口,心中很是不爽,反复措辞只等讲学结束再与沉萧一吐为快。
台上的孔芳正说起礼法之制,此乃先贤大儒荀况毕生追求的理想,曾为儒家众人斥作“异端胡说”。孔莲因视荀况为师极力推崇礼法之制而在万儒总院遭受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排斥孤立,直到他的学生容宣在东原一场新令变革做得风生水起名扬四方,他主导的法学才渐渐上了台面,为人所提及。
孔芳先前便想要为孔莲另开书塾招收弟子以传承礼法之制,但当时新令刚刚推行,东原一片唱衰之声,再加上国中贵族强烈反对,针锋相对者不计其数,容宣尚未施以教化便以重刑处置,严苛残酷的刑罚虽推动新令不断前行然其过程却令儒院学生倍感血腥残忍,与传统仁义礼相悖,故自诩清高而不愿与孔莲容宣等人为伍,礼法学堂也就没了下文。
随着时间推移东原日渐壮大,新令越发稳重严谨,法学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又见容宣在朝中的地位一再上升,已然成为第一诸侯国之中流砥柱,众人对礼法之制难免有了新的看法,依旧排斥者有之,不以为意者有之,转为好感者有之,蜂拥至刑堂请求拜师者亦有之。
如今孔芳将此般理论当做今日讲学的主题已是表明将要扶持荀况儒法一派,他敢当众提出,必然不怕引起儒法交锋的骂战。
果真,孔芳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弟子举手起身开始反对他儒法并重的措施,此人刚将观点陈述完毕又有另一名弟子陈述与他相悖的观点,前后不过两刻钟孔芳讲学便成了一场大型辩会。
萧琅悄悄叹了口气,儒名纵横三家的辩会惯会折磨人,一群人围着一个话题争得你死我活,好像争出个是非高低便能有甚大用似的,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非常。
她撇着嘴,窝在凭几里像只小虾米,见孔芳的目光扫过来萧琅赶紧低下头装作十分淡定的模样,此人向来喜欢点人名字起来作答,她没有想法也不想作答,希望他千万不要看到自己。
孔芳捋着胡须微微一笑,“老夫见疆景先生若有所思,应当心中颇有见解,不知疆景先生是否愿意将心中所思陈述一二。”我看谁不说话就偏偏点她名字!
“啊?”萧琅一愣,暗暗呸了他一口方道,“并无特别见解,凡事皆需遵养待时方可适时应务,万事从善顺应天意则必有善终。”
一名儒生扬声问道,“敢问疆景先生,儒法两学何为从善,何为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