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条街应是城中心,来往的行人稍多了些,容宣低头与萧琅说一句悄悄话的工夫便有一男子从背后用力撞过来。容宣警惕一闪,那人脚下趔趄几步扑倒在地,似是未曾料到自己会失手,他趴在地上楞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嚎叫着躺在二人脚边,面容痛苦而委屈地扭曲着。
容宣后退一步,萧琅用脚尖踢了这人肩膀一脚问他意欲何为。男子立刻翻身抱住萧琅的双腿大声嚎叫,“我与你二人无冤无仇,不过撞了他一下,你为何要殴打我踢伤我?”
“谁打你了!”萧琅抬脚甩开一双贼手,立刻反应过来这恐怕又是一个企图讹诈之人,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倒霉,“你待要如何?十锊够不够?”
男子闻言竟大哭起来,“难道你们富贵人家便是这般草菅人命的吗!我活生生一人竟只值十锊吗!”
钟离邯上前一步提着这人后领将他拎起来,扬手恶声道,“我看你这条命倒是值十巴掌,你要不要试试?我今天受够闲气了,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子一愣,立刻嚎啕,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责容宣三人为富不仁,草菅人命云云。萧琅窝了一肚子火,厉声喝道,“尔等这般昧着良心说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议论声瞬间一静,萧琅正窃喜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却听见人群里有人高声怒骂,“都快活不下去了天打雷劈算个鸟,要劈先劈尔等强盗!”
钟离邯愤愤不平地吼道,“我家少主等凭本事赚的钱,倒是你们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明明可走正途却偏偏以讹诈为生,你们知道讹诈是犯法的吗!”
“犯法?”地上的男子爬起来激动地问钟离邯犯法是否会入圄。
钟离邯吓唬他说“若不肯认错便送至官府将你关进去”,男子立刻要他送自己去官府,钟离邯嫌弃地将他推到一旁去,“你怕是疯了罢,难道你想入圄不成……”
“圄中有饭食,这年头谁不想入圄,总比饿死在外边强!”男子说着人群中响起一片应和。
歧姑竟贫苦混乱至如斯境地!
容宣怒火中烧,转身要去官府找县令算账,萧琅赶紧拦下他耳语了一番,他犹豫着点了点头,将一旁弓着腰的讹诈男子拉到跟前一番私语,那男子先是一愣,而后颔首表示同意。
钟离邯却是不信这些人的鬼话,他愤声道,“新令重新划分阡陌农田,又大力扶持商人,削减赋税徭役,怎会饿死在外边,我看分明是尔等不事营生!”
话音刚落便众口一词地高喊冤枉,这边吵嚷起来,早已收到消息的士卒循声而至,勒令围观的城民散开,正要寻容宣等人算账时却发现他们三人与那讹诈的男子一同消失了,只好训斥了围观之人一通便离去。
容宣三人随男子到他家,男子家中一贫如洗,尚有一孕妻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男子满怀期待地问容宣是否当真可以为歧姑做主,钟离邯心直口快地说了句“那当然,我家少主做不了主还有谁能做主”,萧琅暗中踢了他一脚,这话若是被人听见恐生祸端。
男子闻言大喜,立刻竹筒倒豆似的将满腹苦水委屈说与三人听,“先生需知晓,那新令施行不过月余便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