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且从山下打了兔子回来要做炙兔肉,恰好炉中铜架烧得正红,他招呼疆德子分割兔肉架到火上烤着,眼看萧琅又要揪着方才的事问个不停,疆德子赶紧让她去拿碟箸好堵上她那张何事都要问到底的嘴。
殿内忙碌了起来,无名子翻着铜架上的兔肉暗叹还是疆德子乖巧可爱,熊孩子长大了还是那么熊。
“哎,方才你们在说什么?”伏且在殿外的时候就瞧见自家夫子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遂好奇地问道。
“没说什么,都是小事。”无名子尴尬地道,幸好他脸上胡子多,挡住了他微红的老脸。
“夫子方才说以前阴阳家做的丹药和符箓有多好多厉害。”萧琅“哒哒哒”地跑进来,高声道。
“噫~夫子你又在骗人了,师兄小的时候你骗师兄,我和子冉小的时候你骗我们,现在又轮到师妹了,你老拿这个骗人……”伏且一脸“你怎么老这样”的表情看着无名子。
“为师不是那种人……”无名子捋了把胡子,犹自嘴硬地摆摆手。
萧琅撇嘴,她就说将近千年前的事夫子怎么会知道,阴阳家丹符制法早就随着内外两宗的分裂失散多年,夫子又将古书上的话拿出来骗人!
“一切传说最初都来源于现实,不可否认其中会有夸大的成分,但最基础的东西未必失实,这和空穴来风的道理是一样的,年轻人要沉得住气,安下心来多看书自然就明白了!”无名子竭力将自己名师的形象掰正。
这一番话说得伏且频频点头,直道“夫子所言极是”。
萧琅十分鄙夷他,怎地夫子说什么便信什么,是不是傻?
食完炙肉,四人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回房歇下了,明日要早起进行腊祭,这场祭祀对于阴阳家来说十分重要,他们对于日月星辰众神的敬畏要远远大于商天子与万民。
腊祭不只是众神的节日,也是阴阳家的节日,从前是在云中台和星术殿举行,后来有了阳宗便将祭祀分为上下两边,阴宗在云中台进行晨祭,阴宗在山腰演武场进行午祭。
去岁滨海城修成了阴阳广场,城主府要在广场上进行腊祭与驱疫行傩仪式,盛邀无名子师徒参加。
无名子本不想去,但亓官泓却与他说如今天下越发纷乱,不少人都盯上了滨海城,管理客市的人汇报了好些行为诡异的外地人,他担心会有人图谋不轨,因此请求阴阳家坐镇腊祭,为滨海城撑腰,由此警示那些不怀好意之人,保滨海城安稳清净。
看亓官泓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无名子着实不忍,他想了下到阴阳广场进行腊祭也无不可,刚好两宗一起还能省去一份麻烦,便与亓官泓说待他们于云中台祭祀完毕后便去阴阳广场主持。
亓官泓欢天喜地地回了城主府,当日便颁布告示言明阴阳家将要于终城中举行腊祭,要百姓黎庶赶快布置,不允许有丝毫纰漏。
待当真到了腊祭这一日,无名子又有些后悔,他实在不想下山去,滨海城人多口杂,熙熙攘攘地吵得人脑壳疼,萧琅鄙夷他说话不算话。
为了维护作为夫子的形象无名子不得不信守诺言,凌晨时分三人在云中台祭祀过众神又扫了积雪之后才到山腰与伏且子冉并众位阳宗弟子一同下山到滨海城去。
山路细窄,弯弯曲曲,阴阳家两宗弟子在山道上排成长长的队伍,细数却不过百余人,尚不足墨家的十分之一,更不如儒家与农家,两家随意挑选一位夫子或是堂主的门徒便是成百上千人,祭祀孔圣人与神农时的盛况更非一般学派所能比拟。
萧琅有时很是羡慕这种人多热闹的学派,要比冷清的星术殿要好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