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泓未能请到无名子主持岁首祭,子冉与他解释说无名子年纪大了,不喜欢吵吵闹闹的氛围,更何况年底年初正是星象更迭之际,三位星相师皆是事务繁忙,无一人有空云云,便是婉拒了亓官泓的意思。
萧琅在一旁欲言又止,反复暗示自己有时间,伏且赶紧将她抱走,不准她捣乱。
二月前后,萧琅去看望沉萧,没想到她已迁至阳宗弟子最高的居所,萧琅十分高兴,沉萧亦是感慨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伏且更是将沉萧当做努力上进的榜样教导诸位阳宗弟子要勤加修习。
最近几日天色阴沉,云迷雾锁,眼看着要下雪却迟迟未见动静,萧琅坐在廊下有些烦躁,她最讨厌这种不清不楚的天气,要下雪便赶紧下,不下就赶紧晴天,她也好晒晒太阳。
许是上天听到了萧琅的抱怨,未至午时便开始落雪,一时间雨雪交加,稍许又起了风,吹得门窗“咣咣”作响,萧琅兔子似的缩在屋子里不敢再抱怨上天。
蓬莱山向来只论冬夏,春秋时节毫无存在感,早些九月中、晚些十月初便开始落雪,一直到四五月份仍常有零星雪花飘落,云中台上冬天累积的雪比星术殿还要高,一年中大半年是着冬衣度过的,直到六月才可慢慢减衣。
六月的九州大地已是繁花锦簇、万鸟啁啾的好时节,“病痛缠身”的王子服终于渐渐好转,商王宫中除却太子子辛无人不欢喜,堪称峰回路转,苦尽甘来。
太史喜滋滋地跑到蓬莱告知无名子这个好消息,无名子表情莫测,未言明此事是好是坏,太史在疆德子和萧琅处亦未问出答案,只得失落地离开了蓬莱。
子冉忍不住问萧琅这应当是件好事,但夫子和师兄为何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萧琅道,此事于某人来说是好事,于某人来说是坏事,事有两面,福祸相依,谁又敢肯定这是好是坏呢?
子冉若有所思,但她依旧觉得王子服好起来是件大好事,商王室能在他的努力与庇护下安稳许久。
萧琅不置可否,只道一句“未必”。
刚进六月萧琅便琢磨着商王今岁的寿辰庆典,她希望春官同去岁一般忙得不可开交,这样她便有理由去汤邑送新历。
疆德子翻了个白眼,嗤笑萧琅想得太多,今岁汤邑公田歉收,农户上交的赋税不足往年半数,去岁商王大寿已是铺张浪费,平日里又要供养王室军队,商王室国库十分紧张,几乎入不敷出,更何况商王今岁并非整寿,必不可能大肆操办。
去岁就连疆德子都未能去成汤邑,更别说今年会让萧琅去,世道只会越来越乱,短时间不会让萧琅离开蓬莱。
疆德子劝她有时间不妨好生想想如何才能长高,林子里的野猪都比她这两条小短腿跑得快。
无名子最讨厌别人说他老,萧琅亦是最讨厌别人说她腿短,她扑过去要打疆德子,对方三两步便跑了个没影儿,过耳清风里夹杂的笑声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萧琅找无名子告状,无名子正在打瞌睡,十分敷衍地与她说此事很简单,让她去找这山上最高的人问问,此人必定有办法。
观察了些时日,萧琅发现伏且乃是蓬莱山上最高的人,于是她听信了无名子的鬼话跑去问伏且如何才能长高。
伏且一头雾水地琢磨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与她说自己小的时候也不高,但是他时常倒挂在树上练功,或许她可以试试,说不定能将下身拉长。
萧琅左思右想觉得十分靠谱,便让伏且帮她倒挂在树上,伏且承诺太阳下山前会回来将她放下来,不料他转身就将此事忘了个干净,直到夜深了疆德子四下寻找都不见萧琅的踪影他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件事,几人赶紧去山林里找,找到萧琅时却见她像蝙蝠一样倒挂着睡着了。
事后,伏且被子冉按在星术殿前的湖里不准上岸,见他爬上来便一脚踹下去,萧琅当真信了他的鬼话,天天跑去问疆德子自己有没有长高一点点,疆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便勉强点头说“或许有”,萧琅看他表情便知根本没有,心里很是失望。
无名子责怪伏且太过荒诞,罚他抄经百遍。
伏且有些委屈,此事说到底罪魁祸首应当是疆德子才是,更何况他也是为了萧琅好,不知自己哪里荒唐。
被“出卖”的疆德子也被罚抄经百遍,两人在被关在文殿抄书思过,疆德子赶紧抄完交了上去,伏且却是拖拖拉拉月余才勉强算是完成。
七月天朗气清,正是观星的地利天时,无名子与疆德子在云中台上推演星象,萧琅在一旁做着记录,不时插句嘴问疆德子某字如何书写,问得多了疆德子便烦了,罚她从明日开始抄书,抄到所有的字都会写了为止。
萧琅极其委屈,她只是突然忘了而已,动不动就罚人抄书,烦得很!
然而次日,萧琅已将昨夜的惩罚完全抛至脑后,在文殿帮子冉整理新弟子的名册,疆德子也应召前来帮忙,显然他也忘记了自己昨晚说过什么。
既然他不记得了萧琅必定不会自找麻烦,没话找话的与疆德子闲聊,总归不能让他闲下来,免得他又想起了什么。
“昨夜我许是有件事忘了告知与你。”疆德子沉思片刻道。
“没有!”萧琅急忙否认。
“是有的,卫国新侯羽未能斗过国后,被迫离宫外逃。”疆德子缓缓说道,他瞄着萧琅长呼一口气的表情心里偷笑,熊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