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心里打定主意,改日定要与萧琅好生说道说道,改掉她随意轻薄男子的毛病。
钟离邯却不甚赞同,他反倒以为萧琅与疆德先生亲近才是应当的,这两人才是世间最亲密的人,行事放肆些无可厚非,他家公子不过是个外人,纵使想要约束一人,被制止的也应当是他家公子而非萧琅亦或是疆德先生。
“钟离邯,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容宣愁眉不展,钟离邯这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不帮他便罢了,反而时常拆台泼凉水,简直比棒打鸳鸯还可恶!
“我是为您着想啊少主,您想想,疆景先生是何许人也,阴阳家方士,未来的星主,天道传令使,您还能跟着疆景先生去蓬莱做方士不成?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神使,您就是一俗世凡人,人家能活几百岁,您能活过百岁便谢天谢地了,您与她着实不般配啊……”
说话时钟离邯正在试一双新鞋,容宣迟迟未接他的话,他抽空抬头看了容宣一眼,对方脸上的表情眼熟得令他心底发凉。
钟离邯背上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他顾不上穿好鞋便匆匆忙忙告辞溜走了,“公子,属下这便滚了。”
容宣扬手扔过一卷书,“砰”地一声砸在门板上,“给我滚!以后不想再看见你!”
钟离邯提着鞋抱头鼠窜,他家公子发起火来着实恐怖!
容宣埋首窝在案后,钟离邯说得越贴近现实他心里越烦、越厌恶、越不肯放手,他心烦气躁地翻着案上的书卷,末了挥袖将竹简杂物一扫而尽,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他伏在案上将脸压在手臂上,表情莫测,心思难辨。
元日的雪断断续续下到了二月,也下进了一个人的心里,风雪霏霏凄凉刺骨。
新年之后很快便是立春,立春前后雨水微凉,草木清瘦。
东原国巫卜算得出今春社日应当在丙午日与壬辰日当中,萧琅再起卦,得丙午日为吉日,遂定丙午日为春社。
春社是个喜庆而令人欢喜的节日,相爱的男男女女在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幽会,山野采薇,河岸并肩,月下依偎……无一不可,这是一个凡事皆为爱情让步的良辰吉日。
太女与胥子玉虽不会参与市井热闹却也会在宫中与众位贵女、世家子摆宴欢庆,府中侍卫奴仆亦可外出玩乐,不必值守。
钟离邯早早地便与容宣说了自己晚上不能陪他,他要与季庄约会去,容宣剜他一眼,冷嗤一句“我需要你陪么”便又低头看书。
待钟离邯欢天喜地地走后,容宣捧着书卷无比纠结,他到底要不要去邀请萧琅呢——
他欲与萧琅一同出门玩乐幽会,但又没有理由发出邀请,他与萧琅并非情人关系,对方八成会拒绝他的邀约。
若他装作无事发生得过且过,万一萧琅因此怀疑他的真心怎么办,这可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时机,放弃实在可惜。
容宣纠结地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继续纠结,此事委实难以抉择!
正烦躁着,忽见萧琅半个身子从窗外探进来,对方极兴奋地拍着窗台道,“容宣容宣,你要不要出去玩,他们都出去了,只剩你一个了,你要不要去?”
她眼中分明写着“我想去”几个大字,只待容宣点头她便冲进屋将他拖走。
“我……”容宣一时高兴至张口结舌,他未曾料到萧琅竟会主动邀请他,简直是天大的惊喜,“我去!当然去!”
“快走快走!”萧琅才不管过的是什么节,有热闹可看当然要去看。
“你要去哪里?不准去!”突然有人出声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