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冉尔俨然已经丧失理智了,就像一只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狗。而这句冷冰冰、血淋淋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男人的胸口,他动了动嘴却没说出话来。
一直默默吃饭的奶奶听到这话气得把端在手里的碗“砰”的一声磕在桌上,冉尔看到她头上的白发在微微颤抖,冉尔很愧疚,但却控制不了那些冷冰冰的字眼从嘴里滑出来。
压抑许久的消极情绪一旦迸发,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让人性中的恶意显露无疑。
“你们没资格决定我的人生,”冉尔颤抖着声音,说出了让自己都震惊的话,“你们甚至都没资格决定我的出生!”
“啪!”话音未落,奶奶的巴掌就落在了一侧的脸颊上,冉尔瞬间觉得脸颊烧了起来,耳朵也嗡嗡作响。印象中这是长大后第一次被奶奶扇巴掌,上一次被打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偷偷模仿家长签字被现场抓包,奶奶狠狠地打了三下她的屁股。
“妈,你打她干吗?”男人觉得这一巴掌让场面更加混乱了,他一边劝自己的妈不要动怒,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女儿,“冉冉,你听爸爸说,爸爸是过来人,又是老师,所以知道你这个年龄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你不知道,”冉尔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打断他,“你要是知道就不会隔这么久才回来看我和奶奶一次,你难道不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你吗?”
冉尔说完就起身进了卧室,她想逃出那个充满饭菜香味的餐厅,她没有勇气再呆下去了,她今天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而那些话句句都扎进了爸爸和奶奶的心里,她不敢看到他们流泪,或者说流血的模样。
冉尔把自己扔在床上,像一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瘫在那里,眼角溢出的泪水弄湿了床单的一角。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在qq空间发了条动态:
人是绝对自由的,你自己去选择,并承担全部的后果——让·保罗·萨特
没多久,手机指示灯就和手机震动声一唱一和地提醒着她。点进去,好几条评论都是关心她的,有林一茶的、张妤的、白雪的……还有,陆川的。
陆川在说说下评论:“怎么了,你还好吧?”
冉尔本来想回一句“还好”,结果张俞的消息不停地跳出来,逼得她先退出了空间。
“在吗在吗?”
“你没事吧?”
“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吧。”
“感觉你心情很不好啊!”
“你发的说说什么意思啊,让人看了很担心。”
“冉尔,你怎么不理我啊?”
“拜托理我一下,好吗?”
“求你了,就回句话,让我知道你没事就行了。”
……
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发过来,冉尔突然一点也不想回复陆川的评论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对理科的坚持和对爸爸的反抗似乎失去了任何意义。
那些在你的说说下客气评论的人通常并不在意你,因为这种“怎么了”的官方语言从来就不是提问的正常方式,他并不期待你要回答什么,他的目的只是让所有人知道他在关心你。而真正把你放到心里的人,不会慢悠悠地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问一些你不能回答的事,他知道那里不是一个能够袒露心迹的地方。他想让你知道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在你身边,所以当他联系不到你时,会着急,会慌张,会心心念念,会手足无措。
冉尔给张俞发了个笑脸,说:“我没事,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