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马不停蹄朝盐城奔去,车里静无人声,三人或沉默,或发呆,只有季海川叉着手细细嚼着一颗青草,时不时斜着眼揣摩着三人。
“别啊别都这副表情,王小天都已经入土为安,还感慨什么他父母思想顽固,对白芷的那副神貌又不是没看到,要劝说他们接纳她是绝无可能,这样也好,省得那小子犯难,王魁山呆了不也挺好,啥都不知道一了百了”季海川耸拉着脑袋,慢不打紧的说道,他一脸轻松的样子真倒是毫无沉重感。
季海川聊天的方式的确不高明,没人应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他觉得没趣极了,于是,酝酿了半天,撅着一脸夸张的哭丧,道“要不,我们下去大哭一会”
谷雨转过眼来,白了他一眼,骂道“有病”
“原来你们知道自己有病啊我看,你们不但有病,而且病入心脉,再不救就晚了”
谷雨“哼”的一声,不屑的扭过头去。
季海川瘪嘴一笑,一口将青草吐出,嘴里喃喃自道“世间不只他王小天一人不能共结连理,我不也一样”
季海川一头靠在车壁上,入了神,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直了身体,向着谷雨喊道“诶臭丫头,那一万金你还是上上心,我的时间可珍贵的很,半年很就会过去,我可耗不起,赶紧凑一凑,足了我好去”
谷雨也不正眼看向他,未见她有何大的动作,只是见她眼珠子滴溜一转,朝他那方横了一眼。
一闻见“去”二字,诸葛长风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想训斥他几句,总觉得当着两个姑娘面也不太妥,于是,他沉下气来,只是问道“何事还要折返江都城,不怕钱掌柜饶你不得”
季海川看向地面,嘴上一阵冷笑“自有去的道理”
第二日的午后,车外突然熙熙攘攘起来。
诸葛长风掀帘一瞧,向车里三人道“这便是盐城地界,大家整理好行李,寻一个便利的地方,我们便下车吧”。
盐城虽不是大城,但繁华热闹程度丝毫不逊色江都城,毕竟因“盐”得名,自然以“盐”为主要支撑,在旱灾连年之际,似乎并不为所动,大街小巷花团锦簇,十分朝气,再看那行人,有不少身着光鲜丝绸,看样子,此地繁华不逊他地。
“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向右一拐便是蓝盐商行的盐城分行,我们这就过去吧”诸葛长风伫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心情沉重的看着路的尽头。
一路上,他慢吞吞的走在后,脚下犹如千斤重,每进一步,心中便紧上一分。
一仰头,硕大的“蓝盐商行”匾牌便装满四人眼瞳,它高高的挂在一座临街门脸楼上,这座两层木楼宽敞明亮,门面没有筑墙,而是以开着的扇扇大门代而取之,每日进出人流量可想而知。
一进门,便传来一阵粗鲁的恐吓声“赶紧把契约拿出来,否则我非得打得你们皮开肉绽,取下你们贱骨头熬汤喂狗”
接着,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声音此起彼伏,散在街头,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四人寻声,赶紧朝后厅跑去。
刚到后厅,便见主事伙计跪了一地。正上方,钱掌柜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他满身横肉,贼眉鼠眼的盯着跪在前面的主事人,他身边的手下,正凶神恶煞的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挥着鞭子。
“住手这是干嘛”诸葛长风大喝一声。
跪在前面主事老者扭过头来,一见到诸葛长风,便忍不住大喊道“少东家请少东家为我们做主”说罢,他便一地跪走过来,扑在诸葛长风膝下。
眼下,一群伙计人心悸动,都随着主事向诸葛长风扑来。
“终是来了,终是盼来了”主事满面疮痍跪在诸葛长风面前,颤巍巍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衣衫。
诸葛长风赶紧屈膝将主事扶起,轻轻拍了拍老者肩头,苦笑道“没事,有我在”
接着,诸葛长风向着众伙计大喊一声“大家赶紧起来”
众人都起了身,顾不得身上的鞭伤,都朝诸葛长风近身移来。
“你既然等的是我,又何必为难他人现在我人也已经到了,你是不是该放了他们”诸葛长风怒色染面,火气冲上发顶,烧得全身滚烫。
钱掌柜剔着牙,嘴角一咧,似笑非笑道“放放放,当然要放,我自然不会太为难他们,毕竟,我还等着他们日后为我看店赚钱呢”
“少东家,您当真把店转给这个人了吗”说道转让,主事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诸葛长风叹了一口气,面色暗沉下来,他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喽哎我唐老二追随老东家多年,一看他从盐贩做成现在中原大盐商,而少东家你,少时也曾跟随老东家东奔西走这商行是老东家一辈子的心血,如今他了无音信,我们理应打理好商行等他来才是,为何反而沦落到转交他人这步田地少东家也知道这盐城可是商行的腹地,若把盐城分行交出,其余的分行可就没有臂力了呀”老者语重心长,一脸的痛心。
“不要啰嗦了老家伙,赶紧把契约拿出来,诸葛长风你答应我之事可不要反悔”钱掌柜一口吐出牙签,大模大样朝诸葛长风走来,那痞痞的模样与江湖流氓如出一辙。
“你不要再逼我们少东家了你眼瞎了吗,没看见他如此为难”唐老二激动的手指向钱掌柜,瑟瑟发抖,他身形虽老,却气势犹在,言语间,落齿不挡风,满口唾沫飞溅。
“天旱连年,偏远之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