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歇一会儿吧!剩下的让奴婢来做,您这样会累坏的!”
心儿看着满身泥泞的长公主百里幽,心疼得不行,掌着灯一刻都不停歇地忙了近半个时辰了,眼看着天微微有些亮,满是杂草的坟头总算是清理得差不多了,可长公主她还是不肯停下来,徒手拔去一株株杂草,丝毫不肯假手于人!
“不用!”
洗净了双手,长公主转过身,墓碑前,心儿已经将香炉摆好,长公主小心地从一旁的竹篮里取出一叠叠精致的点心,又端出准备好的小炭炉点着,最后将一个小巧的紫砂水壶放了上去……
三支清香点燃,长公主高举过头顶,深深叩拜,久久不起,再抬头,两行泪水顺势落下,心儿立刻接过来香插入香炉……
“大人、夫人、大哥大嫂,时至今日,百里幽实在无颜以对,这一世百里皇族欠南宫一门的,来世,百里幽愿当牛做马全力偿还,今日百里幽前来拜祭,只望你们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些许慰藉……”
白瓷的酒杯盛满三杯,长公主一杯杯端起来,细细地洒在坟前……
眼看着香已燃去一半,水壶里的水也微微冒齐了热气,长公主再一次叩拜了下去……
“二哥哥……”
一声二哥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心儿跪在一旁,止不住地抹着眼泪……
“二哥哥,一年了,我日日想着你,可你却从来未曾入过我的梦里,我知道,你是在怨我,怨我没能阻止那场残忍的杀戮,怨我没能护住琉璃母女……”
“公主,二公子不会怨您的,您已经尽了全力,不要再自责了,您这样,二公子该多心疼啊!”
百里幽涕不成声,话都说不出来了,心儿实在不忍,扶住她小声地安慰着,百里幽用力摇头……
“不,是我无用,即便是死,我也该护好琉璃的,她被溺毙在流溪殿里,尸身更是被秦娉婷那个贱人挫骨扬灰,是我的错,我不该昏昏不知当日事,我早该料到南宫家出了事,下一个就要轮到琉璃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根本就不该活到今日,我万死难辞其咎……”
“公主,不是的,二公子定会明白,您隐忍至今,为的都是……”
心儿的话虽然没有说完,百里幽的眼睛里却终于有了些许光彩:“对,二哥哥,我今后的人生,便是为了那个理由而活,待到你我相见那一日,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求你还能记得我……二哥哥,阿幽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
长公主再也支撑不住,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直到水壶发出如同低声哭泣般的声音“呜呜呜……”
轻轻地拭去泪水,长公主抬起头,小心地提起水壶……
水入茶盏,茶叶勺起放入,盖盖,轻晃洗叶,哔出脏水,开盖,再注入热水,盖盖,稍憩……
这一套沏茶的功夫,是当初为了喜爱品茶的南宫家二公子,长公主特意学的,已有一年未曾做过,可却丝毫未曾生疏!
熟练地将茶杯倒满,长公主小心地捧起,倾倒在坟前……
“这是今年的碧螺春,二哥哥你尝尝,味道可对?莫要笑话阿幽手笨,沏得不好,这套茶具还是你去年春上为我寻来的,你说样子精巧,适合我用,我怕碰坏了,一直小心地收着,原本想着等咱们成婚后,留着专门给你沏茶的,可……”
话到这里,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长公主立刻抬袖拭去,自己也端起一杯,抬头饮下……
“以前,我总觉得茶水微苦,再好的茶里面都要加了蜜糖才肯喝,你不止一次笑话我,说我贪甜嘴馋,却不找个像样的借口,茶水里面加蜜糖,实在是不伦不类!呵,确实,我自幼喜甜,吃不得半点苦味,可如今,我却尝不得甜了,嘴里是甜的,心里却是苦的,难受至极,唯有心口皆苦,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你是不是该夸夸我,越来越有茶客的模样了,嗯?二哥哥,你夸夸我呀!”
哽咽地说着,长公主胡乱地替自己倒茶,慌乱中茶叶入杯都不得知,更是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
“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心儿难过地拍着长公主的背,想要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可她却不肯松手……
“不,不要拦着我,我要陪着二哥哥,将这壶茶水喝完!”
心儿只得任她去了,在一旁看着她喝茶,时而笑,时而哭,时而泪流满面,时而小声倾诉,满满一壶茶水总算见了底,长公主的眼泪却依然流个不停……
“公主,时候不早了,皇上叮嘱过,天大亮之前必须得回去,切不能让人瞧见咱们,否则就会……”
心儿的善意提醒让长公主一时间暴怒……
“不准提他,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能提到他?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是南宫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他是罪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公主……”
“啊……啊……”
哀嚎声声,长公主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嘶吼,将心中的怨恨一并释放出来,那声音就像是悲鸣丧钟,震得人心颤抖不已……
坟前的东西收拾妥当了,长公主却扶着无字碑久久不肯离去……
“二哥哥,今日一别,阿幽恐难再来看你,你曾说过西北苦寒,民风却最是淳朴,阿幽下个月便要去那里了,此生怕是再难归来……”
说到这里,长公主再次哽咽地难以自制,心儿走过去扶住她,她轻轻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