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山下的匈奴人,是左贤王的嫡系,由一名都尉带着七千余人在此。这里的匈奴人,都是杀人放火的班头,无恶不做的惯犯。见到汉军来了,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
周灶扎下营寨后,就有数支轻骑跃马扬鞭而来,在汉军大营外往来驰骋,以窥探汉军虚实,顺带夸耀武力。
周灶用兵极为老练,并没有因为匈奴人在营外晃来晃去就贸然出击。他这大营里,超过半数都是新兵蛋子,战事稍有不利,搞不好就要炸营,然后就是溃败。所以他只能稳。
营寨北面,鹿角被悄悄挪开了一个缺口来,李广此时,正和一队人马伏在刚挖出来的浅坑中,悄悄的观察对面匈奴人的举动。
王六郎趴在坑中,冬天的泥土,带着几分湿意,很快就浸润了他的战袍,他嘴巴里咬着半截枯草,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泥土里,不知名的虫儿钻来钻去,夹杂着阴冷潮湿,让他很不舒服。他轻叹了口气,道:“大郎,我也是信了你的邪,这匈奴人有啥好看的。隔这么远,你还能看出朵花来不成?”
旁边,上官伟与钱七等人都在。他们也是黑着脸。李广带着人摸了出来,他们无法,也只好跟了出来。自己的部下要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不管是当了逃兵还是被匈奴人给斩了,他们都逃脱不了责任。还不如把李广等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心里才会踏实一点。
李广随军到了这里,见营外马蹄声声,伴随着匈奴人肆意的狂笑,不由就是心中一动,他来这里之后,一双近视眼变得视力过人,于是就想着出来看看匈奴人。本想一个人偷偷出来观察一会就好,结果屁股后面又跟了李蔡、李宣几个。又过得一会,队正和百将也带着几人来了。李广就彻底无语了。
王六郎黑着脸低声呵斥李广回营,李广刚出来哪里肯回去,就说自己要观匈奴人行止,好提前做好立功的准备。王六郎本欲发怒,又想起李广从军以来的种种神奇,所以就强忍着留了下来。
李广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丘陵,稍高于营地一点点。地面上长长的枯草,很好的掩饰了他们的身形。李广睁大着眼睛,看着右前方策马奔腾,屡屡靠近营前的匈奴人,心中轻叹道你们也真是心大,我们大营中出一队神射手,管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看了半天,李广心里也差不多有个底了。于是就说道:“走吧。”然后身体慢慢向后蠕动,悄然消失在草丛间。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个个的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营地,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回营之后,王六郎正要兴师问罪,教训教训下李广等几个新人,在营中,一切得听号令指挥,擅自行动那是绝对不行的。现在是对峙阶段,要是营门大开,两边开打了,你再乱跑,绝对是要掉脑袋的。
李广见王六郎嘴巴一动,立马就先出言了:“百将,想不想立功?”一句话就把王六郎的滔滔不绝给堵了回去。
王六郎眼睛立马就睁得老大:“快说!”不想立功你以为我是来旅游看风景的吗?
李广见众人也全都围了过来,就笑道:“匈奴人在我大营前耀武扬威,我不知道将军为何沉默,但我知道,这样下去,对我军的士气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王六郎等人听了,不禁纷纷点头,认可李广的分析。
确实,两军对垒,也是要看气势的。一边耀武扬威,一边龟缩不出,对于士气军心确实是有着比较大的影响。或许现在展现不出来,等到真刀真枪互砍的时候,影响就会呈现了。士气高昂的一方下手稳准狠,士气低落的一方体力精神皆虚弱,站都站不稳,别说砍人了。
李广又继续说道:“要是这时,我们能出去,杀几个匈奴人回来,你们说,匈奴人会怎样?我们大营会怎样?”
上官伟就忍不住叫道:“真能砍几个脑袋回来,将狠挫匈奴人锐气而振我营之军威。”这事要真能干成,不但极涨军心士气,还能够在敌我大军面前刷脸装上一波。众人听了李广描述,就陷入美妙想象不能自拔了。
王六郎看众人一脸喜不自胜的表情,就不耐烦的打击道:“别异想天开了。匈奴人是那么好杀的?一万多人,就你们厉害能打?”
众人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觉得王六郎说的也极有道理,于是又把眼光投向了李广,打算听听李广怎么说。
李广笑道:“此事易尔,只要百将上报将军,召集军中精于射术之人潜至营外,待匈奴人不备之时,发矢而射之,必中也。”
王六郎听了,哑然失笑,他正想告诉李广,这军中,哪里来的那么多射术精通的人。所有军种里面,就骑兵和神射手最难培养。所以汉军也好秦军也罢才会用弩大规模的攒射。
现在营外的匈奴人很聪明,他们在大营外纵横驰骋,但又恰到好处的处在汉军的弓弩射程之外。所以营中的汉军想要远程集火打击,那是休想。至于派人出营,多了的话匈奴人会转身就走,少了的话,匈奴人会毫不介意的告诉汉军,什么是放风筝战术。
所以,李广说的,想法可嘉,但具体可行性,却不太高。忽然,王六郎心中念头一闪,眼前的李广,不就是弓马娴熟,射艺高绝吗?要派了他去,不说射杀几人,只要射死一个,也能大大打击匈奴人的嚣张气焰啊。
王六郎抬头望去,却只见李广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王六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