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只灰色的飞虫掠过了树梢。
此刻,赤山城镇边缘,靠近赤山森林外围的空地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苏三牵着昆仑稳的手站在队伍里观察着周围。
数不清具体数目的人就像撒在大饼子上的芝麻那样到处散落着。
他们三五成群,或是讨论着进入森林后的计划,或是听着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的遵遵叮嘱。
也有人在为前行之路提前做着准备,还有人纯粹是趁着这节日人流量巨大而跑来做些生意。
无论是谁,均各有各的目的。
赤山森林外沿树木较稀,土地平整,欲进入的人往往会弄些牲口来代步省力。
他们这队的人就正在激烈地争执着要选什么东西来做代步工具以及其他一些琐屑破碎的事情。
队伍里又数那个捆着小辫子的男人吵得最为厉害。他们这一队有十五人,其中就包括一个女子以及苏三、昆仑稳两个年纪较小的。
而所有队员除了那小辫子之外只另有四人牵着马匹,其余人均是两手空空,好似只是出门踏青而非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一般。
眼下那小辫子神情愤怒,极为不满。因为他一看到队伍里不仅有弱女子之流外还有俩小孩就心觉十分不快。
虽说这三人皆会在进入赤山预先规定好的范围就会被挡回来,断不会拖着他的后腿,但他光是想着外围这一段距离会时常看到此三人就感到异常堵心。
而且本来大家都知道骑马会轻巧便捷得多,队里的这些人却不事先备好马再来。这样他就不得不浪费时间等着这些人去买马。
而其余人又不似他这般心急,特别是那女子,估计她就是去采一些那种气根的须毛就回去了,所以显得格外镇定。
队里除这几人外,苏三观察时间最长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
他一般个子,不胖不瘦,无声无息,和苏三一样,正在四下打量着周围。
他和那中年人的目光蓦地一下对上,那中年人探究地看着他,并没因他年纪小就露出轻视的神色。
中年人见苏三看似软骨头似的将身体倚在一棵树上。那树地处一较略微倾斜的小坡上,树干很粗,几乎将他的身体完全掩住。
若谁在那棵树的背后,不注意看的话也许都瞧不见他。他前面的地又因有点坡度,不好站人,所以前面空了好大一块。
今天日头毒辣,好多人皆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这苏三却像是置身什么行宫别院、亭台楼阁一般,悠然惬意、朗朗绰绰,隐隐约约地与旁边的人好似不在同一世界。
其次他虽一身黑衣,却不会给人一种闷热沉滞之感。反倒是他那块地的空气似乎都要比别人的要清新凉沁得多。
中年人只需看一眼苏三便心里有数,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站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每到一处皆会立刻查看地形地势,观察周围的所有人和事物。然后在心里作出判断,选取最佳位置。
这样一来若是他们身边一旦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动,也能迅速作出反应,可以最大限度的防范未知危险。
中年人和苏三互相打量对方,都在心里计算着要提防着彼此。
有了计较之后,他两人复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苏三他们队里没有马的几人可能是因为还未互相熟悉对方,所以都要四散开去购买。
那小辫子一看这哪儿行呀?等这些人跑出去,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聚起来。
守卫的雇佣兵会查看花名册,一旦名单人数与实际队员合不上号是不让通行的,要不然他哪里会磨这些嘴皮子与这群废物理论。
他心想,把这些人带去自己的老熟人那里买,既能讨个人情又能迅速搞定所有事情。
但是天不遂人愿,除了其中一个瘦弱的青年人之外其他人皆要各行方便。
苏三是不想买,他个子尚还不够高大,骑马远不及变作原身来得便捷。
昆仑稳纯粹是没有准备又不喜那长得丑陋的小辫子,所以也是一副管你讲得如何天花乱坠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那小辫子见自己讲得唾沫横飞却无甚听众之后,发作几通也就逐渐平复下了情绪。队伍里约定好时间地点之后,他不再多话,带着那瘦弱青年自行出去了。
苏三只是慵懒地靠在一棵树上观察着这众生百态。昆仑稳早就窜出去买东西了,他不放心这傻子,遂叮嘱他买了速速便回。
昆仑稳哪肯多听,他从家里一路出来也不是什么事都没遇到过。他觉得自己一人就已安然无恙地走了这么远,当然厉害无比,无人能敌。
苏三扫了队里几眼心里就有了个高低判断,他遂又去观察别的队。
只见有的队全是粗壮的男子,清一色武打劲衣,身携利剑,队伍齐整,与旁边参差不齐的队形成强烈反差。
不过最夺人眼球的是另一个小队,这个队全是女子。
她们披红戴绿,莺莺燕燕,举手投足之间环佩琅琅、叮当作响、甚是悦耳。
这些女子所经之地,围绕着的人犹如山泉分叉般自动向两边让开一条道。
虽然大家的眼光灼烧到她们的脸上、胸口、大腿等处,她们却是不慌不忙,落落大方地任由别人肆意打量,步伐整齐统一,一举一动间自带韵律,宛若舞蹈。
苏三收回目光,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爆笑声。他侧脸一看,饶是他一项自诩心性坚定、脾气内敛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