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挤进来一条新消息,一串本地号码,安玖没有写备注。
可写不写又怎样,安玖堪堪瞅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消息。
11个数字的组合方式,哪怕过了四年安玖也不会忘记。
“天黑了,开灯,在黑暗中看电脑对眼睛不好。”
安玖迅速锁屏,忍住自己转头的念头,扣上了电脑,窗外的路灯昏暗,摇摇晃晃地透过梧桐树的空隙、透过纱帘,斑斑驳驳地落在房间里。
她怎么再忍心,看着他在她面前痛苦。
安玖陷在沙发里面,蜷缩着,有点想哭,却又找不到发泄的理由。
树叶的影子在地板上跳动,安玖的目光不自觉的跟着它。
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回过神来的时候,安玖却觉得知道了自己应该如何去做了。
安玖猛地坐起,拖鞋都顾不得穿,跑到房间门口,“唰”地开了灯。
亮的一下子睁不开眼。安玖跌跌撞撞跑到阳台边,拉开了纱帘。
白诺卿站在对面楼的阳台上。
相比于之前的住所,两栋楼隔得稍微远了些,隔了一条小路和一排梧桐树,但刚好,他们之间是梧桐树的空隙。
安玖缓了一下才看出白诺卿的脸。
她有多久没看到他的笑容了?
和刚刚重逢时笑容不同,白诺卿嘴角咧开的弧度、小小的两个梨涡,每一处细节都让安玖心里发酸发胀。
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地上,安玖再也忍不住,抬手一抹,满脸是温热的水渍。
张了张口,嗓子发紧,安玖紧紧抓着栏杆。
“诺卿”声音抖得厉害,本是熟悉的名字,挂在嘴边十几年,不过隔了短短四年,竟然有了些陌生感。
“诺卿、诺卿”不断尝试着,想找回四年前念出来的感觉。
“你等我一下!”白诺卿看着低头抹掉眼泪,却还是不停念着自己名字的安玖,慌乱的感觉与四年前如出一辙。
门铃按响的下一刻,安玖从里面开了门,眼圈通红地站在门口。
“诺卿”安玖嘴角翕动,一直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卷入那一场纷争。
“对不起。”自作主张地别离。
“对不起。”对你的示好硬下心肠视而不见,可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真正一错到底的人,是我啊。
安玖抱住白诺卿,一如小时候受了委屈找到他时会扑上去抱住,头埋在白诺卿的胸口。
白诺卿一下一下顺着安玖的头发,另一只手带上门后,轻轻拍着安玖的后背。
“没什么对不起的。”白诺卿声音很低,笑着安慰她。
最好的不过是失而复得,那种掺杂了深深歉疚感的喜悦,复杂到无以言表,安玖抱着白诺卿嚎啕大哭。
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当然是快乐的分割线了)
之前写作文的时候,常会看到“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开头的,大抵是温暖和煦的,但安玖现在只觉得刺眼的很。
客厅窗子朝东,早上的阳光直直地打在安玖脸上,一下子有些睁不开眼。
“唔”安玖闷闷地咕哝一声,清醒了一下发现自己是爬在白诺卿身上睡着的,
安玖揉一揉压麻了的脸,摸到嘴角湿漉漉的,赶紧擦干净,再看白诺卿的衬衫,泪渍已经干了,再往下一点却还是濡湿一片。浅蓝的衬衫上有一点明显的深色。
安玖轻手轻脚地坐起来,稍微活动一下脖子,带着满足感地挂着微笑。
像以前一样啊。
安玖的童年时期,相比于萧何然,更多的时间是和白诺卿在一起。
萧何然忙着创业,急于在离婚之后做到经济上的独立,四处投简历、面试,一直到深夜才会回家。
就算安稷山给的生活费足以支撑两个人的生活,一种屈辱感和任人摆布的压迫感仍让她喘不上气。
而另一方面,自然会冷落了安玖,于是安玖几乎算是久居妈妈的好友兼邻居白姨家里。
白诺卿大安玖两岁多,因为生日在下半年所以幼儿园读完之后要迟一年入小学,这一年里就一直在带安玖。
上午教安玖数小木棍、汉语拼音、英文字母,下午就出去小花园里面玩沙子荡秋千,晚上就抱着安玖哄她睡觉。
白姨忙起来也是很晚才会回家,回来时就看见自家儿子抱着小妹妹睡得很香,安玖那边的床边搭了被子怕她半夜掉下去。
偶尔两个人看动画片看的久了,困到双双睡在沙发上,早上醒来也都是像现在一样的姿势。
安玖自己是记不住的,但白姨拍的照片还一式两份,给了她一张。
安玖轻手轻脚爬起来,把小毯子扯过来给白诺卿盖上。
白诺卿感觉到安玖的动作,慢慢转醒,睁眼看到安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醒了?”安玖也打了个哈欠,“要不去我房间再睡会?我去准备早餐啊。”
“”白诺卿揉揉自己的头发,回忆了一下昨天安玖抱着他哭到睡着的事情。“玖玖”
“嗯?”安玖正蹲在地上从鞋柜里给白诺卿找拖鞋,听到白诺卿叫他,偏过头听他说。
“你能不能有点防范心?”白诺卿斟酌着开口,既担心安玖毫无防范的话以后会吃亏,又怕安玖以后不肯靠近自己。
“???”安玖立刻理解了白诺卿的意思,翻了个白眼继续找鞋子。
“在我眼里,”安玖挑中了一双粉色小碎花带蝴蝶结的拖鞋,扔到白诺卿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