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废处理给我的捷达是一台红色的,和深圳的出租车一个颜色,以至于后来在路上闹出过不少被人招手叫车的笑话。买车的三万块钱,用的是公司赔偿给我的下岗费,还差几千块,我很大方的给了现金。档案也在我的监督下贴上封条,移交劳动局。我正式从贸易公司下岗了,好在深圳的政策不错,有深圳户口的人可以自己交社保和医保。
进入贸易公司是我这个小镇青年融入深圳的关键,特别是兆经理时代,兆经理本来是总公司的一个普通小干部,他敢于冒险,总公司只是给了政策,除了开办费和展厅房租的优惠,几乎没有任何支持,但是兆经理敢于用人,敢于让员工分享,所以贸易公司起步很快。我是跟着贸易公司一起成长起来的,在贸易公司工作期间收获良多。我,一个野鸡大专生解决了深圳户口,九十年代在深圳买了微利房,买了车,从贸易公司下岗的时候,手里还有几十万块钱。真的是志得意满,觉得自己是龙游大海,虎入山林,一定要在深圳干出一番事业来。
九十年代的深圳停车非常方便,很多地方是免费停车的,这种地方就包括我开户的这家证券公司楼下。老婆现在肚子已经有一点规模了,我每天小心翼翼的开车侍候着她上班下班,时常去妇幼保健院体检,周末还要陪着她去培训。彦紫去年考了助理**职称,今年准备一鼓作气考**职称。早上就停车在离她公司不远的证券公司楼下,下午下班一起回家,回家时我提前买一点菜,晚上回家做饭。这样有一个尴尬的地方,就是为了省钱,我肯定不能早上送老婆到公司,就立马开回家,要等她下午一起回家。中午饭老婆公司管饭,我就要花钱吃饭了。我在证券公司的散户大厅,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蹭着证券公司的空调,每天早上买一份报纸,寻找上面的招聘广告。特别是周一,有招聘特刊,厚厚的一大摞。我一边看着散户大厅的股票报价显示屏,有时候还到电脑上下个单。一边在报纸上拿马克笔把匹配的招聘广告圈起来,准备回家根据招聘广告的要求,把简历改一改,和证书复印件一起寄去。中午我就找地方买盒饭吃,一天要十几块,对于已经没有收入的我来说,还是很贵的。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个规律,每天中午,附近一家算是高档的酒楼会给证券公司送盒饭,每一份盒饭还带汤和水果。开始我以为是给员工的工作餐,后来发现有一点不对头,酒楼送来的盒饭明显比员工数量多很多啊。留意到这个现象,我就注意观察了,终于发现真相。原来这些多出来的盒饭,是给楼上的大户室里面的人吃的。
中午刚刚收市,散户大厅的人走了很多。我找了一个没有人的交易柜台窗口,去问窗口的小姑娘:“你好,楼上的大户室多少钱能进去啊?”小姑娘很高兴的回答我:“钟先生啊,我们楼上有大户室,三个人一间办公室,要二百万资金,还有一种中户室,五十万就可以了。”我看见小姑娘那个高兴的劲头,觉得她如此卖力,肯定是有任务的。心里暗暗的有一点警觉,眉头就皱起来。小姑娘以为我嫌贵,就接着卖力的宣传说:“钟先生,我们楼上的客户买卖股票的手续费比大厅里面的散户优惠,每个人有自己的专用卡座,专用的操盘电脑,每天中午还管饭。”我没想到楼上的除了管饭,手续费还能便宜,就问道:“手续费能低到多少啊?”小姑娘拿出计算器,在上面按了几个数字,我一看,比散户低了三分之一。我满意的点点头说:“那我现在转账进来,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安排卡座?”“中户室还是大户室?”“中户室,我哪里拿的出二百万啊。”“你下午收市之前转账进来,我现在就可以找经理给你安排卡座。”
我从背包里面掏出银行存折,拿着证券公司的资金卡,到柜台的资金账户,转了三十万进证券账户。现在我的银行账号只有不到十万块钱了,这是老婆知道的钱,证券账户有五十多万,是老婆不知道的钱,还有一些钱在老婆手里,不到十万块钱,其他再也没有了。我就是全部凑到一起也没有一百万,一想到三楼的大户室,起码有几十号人有二百万。二楼的中户室,有上百号人。我就觉得深圳有钱人确实是非常的多。
拿着转账的凭条,回到窗口,把凭条给小姑娘看。小姑娘拿着凭条到后面复印,一会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份盒饭说:“钟先生,等一下就让技术部去给你的卡座安电脑,安排好了你去看一下,明天直接上去就行了。”说完递给我那个盒饭说:“你还没有吃饭吧,这是刚刚送来的盒饭,你吃吧。”我有一点感动的接过来,连忙谢谢,把转账凭条收好,拿着盒饭回到了平时惯常的座位。
快收市的时候,小姑娘走过来找我说:“钟先生,你跟我来一下。”我跟着她推开楼道的防盗门,走上了二楼。二楼靠着电梯间有一间中户室,看格局应该是公司的前台大厅改造的房间。中户室后面是证券公司的各个职能部门,什么技术部啊,财务室啊等等,用一道防盗铁门和中户室隔开。中户室的门上没有什么标志,我们推开门进去,虽然快收市了,中户室里面还是人声鼎沸,不像散户大厅,没到两点半,人就走了一大半。中户室的投机客们有的在讨论,有的聚在一起打三公,一股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小姑娘掩着鼻子,领着我走到一个靠墙的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