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长安城外,渭河边。
偌大的一条河,昨日还奔流不息的河水,今日竟是完全断流,空空的河道只余下了河底的淤泥,还有少量水草失了水分,在太阳下焉焉地垂着。
河道两侧密密麻麻聚满了围观的人,惊讶和惶恐的情绪不断在他们的脸上闪过。
这事当真奇怪,渭河乃长安城外第一大河,为何会在一日之内,几乎干涸
众人心中疑惑不解,人群之中,有一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碎语,说着什么耸人听闻的传闻。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断流了”
“不会是有人做了什么不义之事,天上神仙震怒了吧”
“哎,我跟你们说,我家祖上几代是风水师,据我看啊,这河道里,有些鬼气”
这话一处,围在一起的几个人心中皆是一惊,其中一人凑近了道:
“狗子,此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何证据”
那被称为“狗子”的青年倒也有些胆量,他道:“我家有一些祖传的符咒,说不定有用,众位待我取来一试。”
那“狗子”就住在渭河边上,不一会儿,便取来一打褪色的黄符,符上绘的阵法有一些已经模糊不清,想来也是年代久远。
在一双双眼睛紧张地注视下,狗子宝贝似地小心撕起一张黄符,往那空空的河道中凭空一扔。
符咒打了几个圈,还未飘到河底,尚在半空,只见那原本黄色的符咒竟是瞬间变得灰黄,棕赫,直至漆黑,随后很快化作了片片黑色的飞灰,被那微风一吹,黑色的粉末吹散在空气中,马上消失殆尽。
围观的人大多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虽不知符咒化灰意味着什么,但也知道这河道中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时,一众人的脸色皆是巨变,有胆小的已是双腿发抖甚至飞奔逃跑了。
不久,此等大河断流,符咒化灰的诡异之事便惊动了官府之人。
不盈一日,有几名道士匆匆赶到河边。
其中一位黑衣老道士已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他眯着眼睛,看着干涸的河道,缓缓捋了捋胡须。
旁边一身着官服的男子拱手道:“大师,您看看这河道”
那黑衣道士道:“施主莫急,待我先开了天眼。”
那道长以手指沾血在眉间一点,作法为自己开了天眼,又看了看那河道,混浊的双眼顿时一厉。
“大师,你看这”
黑衣道士道:“河底鬼气上溢,黑烟滚滚,源源不断,看此情形,恐怕不妙,据贫道推测,必是一厉鬼”
听到这话,那官员的脸色顿时也有点不大好看,他正想开口询问捉鬼之道,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女人衣着邋遢,面色惊恐,口中念念叨叨,双腿却是步伐飞快,没跑几步,便砰地一声,扑倒在黑衣道士的脚下。
女人用她瘦弱的手死死揪住黑衣道士的下摆,拼命摇晃,尖锐的声音十分刺耳: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这女子是刘家的疯女,有时看管不严会出来发疯,渭河边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女子刚一出现,人群中立即又挤出一个中年男人,一边歉意地对那黑衣道士笑笑,一边便要去拉地上的疯女人:
“道长,不好意思,我家”
黑衣道士却是一甩拂尘,只听他道:“且慢贫道想听一听这位女施主看到了什么。”
道士发话,那男人也不好硬拉女子走,只得把那疯女子从地上扶起来,顺带钳住她的双手。
长长的头发被拨开,露出一张消瘦的面孔,女子竟是被吓得面色铁青,嘴唇颤抖。
“怪物,我看到了怪物,红色的眼睛,像灯笼,灯笼一样大,发光,会发光”
黑衣道士眉头微皱。
“喝光了,怪物喝光了整条河的水”
夜晚,一个白色的身影无端出现在渭河边上,也没有往那河道中看一眼,便向东方去了,好似惊鸿掠过,一晃便没了踪影。
玉清源顺着鬼气一路找到一座破败的庙宇外,庙宇之中,鬼气格外浓郁。
这庙年久失修,连牌匾都掉到了地上,砸成了两半,看样子已经废弃已久。
玉清源本是凡人,拜清虚天尊为师后,虽已修炼成仙,号“澹泊真君”,但一出生便有伴有眼疾,三尺之外便看不清人脸,此时正当夜晚,更是几乎无异于瞎子。
不过,神仙的神识极其敏锐,眼睛看不清也并无大碍。
玉清源刚行到庙门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几乎刺鼻的香气。
闻惯了天庭上檀香的他不禁俊眉微皱,心道,现在的鬼难道还有这种特殊爱好了
黑漆漆的庙里传来吱吱的鼠叫声,老鼠存活,便说明这香无毒。
思此,玉清源轻轻推开了破庙的大门,刚抬脚跨进一步,只听到头上传来什么东西挪动的声音,紧接着便感到一个球形的不明物体向自己的头顶直直砸来。
玉清源毕竟是修为不低的神仙,他迅速拔剑,向那飞来的东西一剑刺去,不想头顶竟传来是一阵瓷器破裂的声音,紧接着,清澈的美酒如瓢泼大雨般倾泻而下。
来不及打开护体金光的白衣仙君,竟是被淋了整整一身香气扑鼻的美酒,整身白衣湿透,酒水从脸颊边流下,额前的黑发上一滴一滴滴着液体,连睫毛上都挂上了水珠。
少量酒水沁入口鼻,浓郁的酒香和庙里不知什么香料的味道混在一起,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