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任务失败之后咬毒自杀的,这是死士无疑了。
白鹤染看着眼前两排乌黑的牙齿,默默摇头。如果是刚咬毒时她在跟前,还能救得回来,可是现在时间过得太久,人早都死得透透的了,饶是她在也无能为力。眼下死无对证,自然不知是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但能来守着这条地道的,要么是江氏部署下的,要么就是法门寺安排的。不过也不排除有知情人在知道了江氏染上痨病的消息后,见财起异,暗中派
了死士前来夺宝。
她听说过死士和暗哨的区别,知道死士绝非一般人家培养得起的,能一次出动十几名死士来死守法门寺,很有可能是对方出动了全部身家。
“四哥认为他们的主子会是什么人?”她偏头看向君慕息,“右相府的大夫人江氏吗?”
君慕息想了想,摇头,“应该不完全是,你看他们衣裳,是不一样的。”
她也意识到了这些人怕不是一伙的,但不是通过衣裳来观察,而是通过这些人嘴里的毒。
“这毒咬出了三种花样来,肯定不是一个主子派出来的了。”她站起身问默语,“死士的武功都极高,我们的人可有受伤的?”
默语告诉她:“只有两个人手臂被划伤,皮肉伤,不及骨,没有大碍。”
她点头,“那好,走吧,赶紧装车上路,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夜长梦多。”
的确夜长梦多,来时没觉得有多远的路,返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车上东西太重还是车马太多拖了脚程,总之她就是觉得走得很慢。
默语和落修被安排在队伍最前头,她的马车就走在最后,将一整条押送队伍守在中间,连车帘子都没放,就死死地盯着。队伍不进京,直奔刘家在京郊的那座外宅。那处地方如今也被阎王殿的人控制着,以避免痨症传播为由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白鹤染提前派了先锋官快马传话,让那边准备做接应,等队伍一
到,东西立即送进刘宅。
四皇子君慕息同她共乘一辆马车,马平川坐在车厢外面,赶着赶着就把眉心拧了起来。他转回头小声对白鹤染说:“二小姐,奴才觉得这路不太对劲,跟来的时候比起来,路面上似乎多了一些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又低头看去,但却不是只看地面,而是在看拉车的两匹马。“小姐你看,马
出来之前明明都喂饱了,别说只赶这点路,就是再跑几个时辰都没有问题。可是你看它们现在,时不时就低下头找东西,看样子是想找食吃。”
马平川这人对马匹的了解异于常人,甚至能做到基本的沟通,所以这两匹马如此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一路观察下来,终于让他觉出不大对劲了。
白鹤染也低头看去,只见果然如马平川所说,两匹马每走几步就低下头做寻找的动作,鼻子微动,嘴巴也会跟着嚼几下。到不像是饿,而像是馋。“你看前面的马。”君慕息这时开了口,伸手往前指去,“似乎每一匹马都有这样的小动作,而每每马匹低下头寻找时,马蹄前进的动作就会迟缓下来,所以你会觉得我们回去的路行得行慢。”他说着话
,站起身,就在马平川的身后负手而立,小心地扫视四周。
白鹤染仰头看他,几乎想伸手扶他一把,因为总觉得这位四皇子虚弱得风一吹就倒。
她给他把过脉,也问过苏婳宛对他做过什么,可是君慕息不说,她也不好再没完没了。
可她是懂医术的,那脉象一握,根本就不需要再问便已将答案猜出个十之。
这个人已经被掏空了,被女人掏空了。
白鹤染站起身,与君慕息并排而立。只是身材娇小,头顶才及他的肩膀。“前面是处小山,会走半段窄路,拐弯的地方易有落石,除非立即绕到官路上,否则那处地方有七成以上的几率会被伏击。”君慕息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话,嗓子虽还沙哑,但许是因为心里担着这个事,
所以精神头看起来到是比之前好了许多。“绕到官路要多走三个时辰,这会儿都丑时末了,再绕路的话天亮之前不可能到地方。”她摇摇头,面色果断,“就从按原计划走,该来的总归要来,否则就算这些东西抬进了宅子里,也要日夜忧心会不
会被人惦记上,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懈怠,到手的鸭子就又飞了。”
她伸手往腰间的荷包里摸了去,手拿回来时,已经握了一把银针,然后看似随意地将这些银针搓在手里。
“四哥平日惯使什么兵器?”她说着话看了一眼君慕息手中的折扇,“这柄扇子?”君慕息怔了怔,点头,“算是吧!也不尽然。因为甚少与人动手,所以从未仔细想过自己一定要使哪种兵刃,这折扇也只是拿得时候最多,自然也就常使。现下你说什么兵刃最惯使,那便是它吧!”他
话音寡淡,整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那种压抑的、毫无生机的感觉又蔓延开来,白鹤染心头一阵烦躁,将手里银针分了一半塞给君慕息,“一会儿真有埋伏,就把这银针当做暗器甩出去。针上我淬了毒,见血封喉。”
他很想问问她这毒是什么时候淬上的,可还没等开口就见白鹤染已经回到车厢里坐下,还闭上了眼睛,看都不再看他。他便没再吱声,一个人站在车厢外,消瘦的身影正好将她全部挡住,即便是此时有暗器或是敌袭,也伤不到车厢里的小姑娘。这是他答应凛儿的事,如果连这点事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