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手指头是齐根砍断的,上面全是血,一共四根,分别是食指和中指。
天和帝看着这四根手指头,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属于他三儿子的,心里瞬间翻腾,眼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清明殿上站着间殿的人,见皇帝这般,便轻开了口道:“平王府里具体的情况属下探查不到,天赐公主的毒障十分霸道,属下才一进去就被封住了经脉,使不出内力,甚至连行走都十分困难。属下只得在外疗伤,直到三个时辰后才缓合过来。据说白家四小姐带着她的弟弟是提前菜刀进去的,想必三殿下是要在她二人手里吃些苦头。”
老皇帝长叹一声,“罢了,吃些苦头,取他四根手指,也算是白家手下留情。朕只是有点难受……”他指指桌上的盒子,“这毕竟是朕的儿子,他犯了再大的错也是朕的儿子,叫朕如何不心疼。只是长大成年,他就得为他自己做过的事负上责任和代价,没本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只能承受事情被揭穿之后的后果。都说皇家优胜劣汰,的确,皇家需要最好的孩子来坐到这个皇位上,如老三这般笨拙的手段,是不可能有任何出息的。”
他说完,又看向间殿那人,问道:“说说吧,你们查到什么?”
“是。”那人一躬身,“间殿消息,法门寺藏金窟破灭那一晚,四殿下和天赐公主的人,正是三殿下的部署,意在抢夺钱财,并将四殿下与天赐公主一网打尽。”
天和帝两道立眉紧紧皱到了一起,“老三的人?你是说,他那晚的本意是想要老四和阿染两人的性命?不只是阿染一个?”
“正是。属下分析,因为四殿下从来都是同九十两位殿下走得近,故而想要消弱九十两位殿下的势力,四殿下非除不可。偏偏那晚四殿下又去帮忙,所以便落下了三殿下的埋伏。至于天赐公主,她应该是从发现法门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三殿下的眼中,成为了必须拔掉的一根利刺。但是他肯定也是没想到,天赐公主的战力竟那般强悍,精密部署下,居然没能将人擒住,反而损兵折将,最后落荒而逃。”
天和帝听得闷哼一声,“自不量力!连自己半斤八两都没掂量清楚,就学人家出兵围剿,剿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砍了也好。”
他随手一扒拉,面前的盒子应声落地,四根手指头也散在地上,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但是老皇帝此时已经不想再去看那手指了,这个三儿子干的一件又一件事已经让他心凉,特别是听说居然还要伏杀老四,就更是让他心里难过。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皇子之间互相残杀,所以他直到这个岁数都不立太子。这些年虽然都在盛传他最中意的继承人是老十,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虽然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为了老十的安危,他并不敢像培养接班人那样大肆地培养老十。
人人都说皇家无情,人人都说皇家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只有国,没有家。
但是他从来都不想这样,他从来都是希望在后宫能是一个真正的家的感觉。所以他宁愿陈皇后脾气差,他也愿意往昭仁宫去,哪怕是天天吵架,他也愿意陪着陈皇后吵。
因为他觉得那样最能吵出民间那种烟火气息,最像普通的两口子日常绊嘴。当然,除了砸坏的东西贵了点儿之外,没别的不好。
这也是天和帝老了之后性子变了,才生出的想法,这如果倒退二十年,他还不是如今这般心性,还是会流连后宫宠妃,还是会在花丛间挑挑捡捡。
他总在想,兴许就是老九老十的生母去世之后,让他有了转变,后来又遇上江越的娘,更是让他沉了心。其实他对江越的娘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只因为那个女子跟他的心上人是姐妹,两人不但有着亲近的血源,还有着像到了七成以上的脸。
所以他当初下意识地把对已故宠妃的思想和亏欠,都加注到江越母亲的身上。
老皇帝一直都认为自己是重感情的,不管是对后妃还是对儿子,不管摊上了什么事,他都尽可能地先从家庭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首先想的都是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儿子,如何能让自己的这个所谓的家不残缺,不破碎。
所以当初老五暗算白鹤染,他豁出去老脸替老五求情,如今老三又对白鹤染的亲哥哥下手,他还是豁出去老脸替老三求情,让白鹤染饶老三一条命。
可是求来求去,他的那个三儿子竟还在算计他的四儿子,竟以自己的私兵去伏杀他的四儿子。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这不是在毁他的家吗?
“老三的私兵有多少?”他问间殿的人,“你们这几年掌握了多少?”
那人答:“三殿下私兵六万,离上都城最近的一个私兵营有兵三万,其余三万分别在德镇和歌布边境。经间殿探查,三殿下这几年与歌布走得极近,我们曾拦截过一次平王府给歌布国君的飞鹰传书,虽然没有涉及实质内容,但也不得不防。”
天和帝大怒,“混帐东西!朕就该让阿染毒死这个孽障,让蓁蓁砍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残害手足,勾结外敌,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怕是伏击老四那一次,也是为了抢了法门寺的藏金,以壮大他的私兵。私兵私兵,这些年朕的宽容和信任,就换来他们一个个的在外蓄养私兵,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造反啊!”
“皇上息怒。”间殿那人再道:“其实那晚也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