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抓腰侧的长剑。
他本欲南行去报效朝廷,一路上看遍了金人的嗜血暴虐,不由得行路更加急促。
由于生在已经沦陷的山东历城,他从睁眼起就是金国的人,既没有见过北宋的繁华无限,也没有对南宋的具体认知。
一腔热血与赤诚,完全来自于家人和师父的谆谆教诲。
可所有的计划都被这路边疾行而来的怪物给打乱了。
——那到底是什么?!
“醒了?”赵青玉发觉床榻上的那人有些动静,忙不迭接了杯温水走了过去。
辛弃疾略有些头疼地坐了起来,睁眼时就感觉不太对劲。
佩剑不见了,周围全是白色——简直犹如墓室一般!
一个模样怪异的小孩端了杯水过来,关切的看了他一眼:“医生说你应该是轻微脑震荡,身上有软组织挫伤,要留在我们这观察半个月,防止脑出血之类的事情。”
这小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说的话竟有七八成是他听不懂的东西。
辛弃疾没有贸然的接他手中的水,只看了眼室内奇奇怪怪的各种,张口时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哪里?”
“这里是……扬州城,柳元首的临时公寓。”赵青玉知道他绝对会问这些,跟背绕口令似的把前面三十三集的内容麻利的讲完了。
什么,临国?还和宋国交好了,相约一起去抗击金朝?
信息量实在太大,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任由赵青玉把水塞到了他的手里。
门外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柳恣换了鞋子走进来,一眼瞥见了次卧里的那个青年男子。
他的藤冠已被医生卸除,身上的深衣凉衫明显是为着出行赶路换上的。
虽说是千年以前的古代人,可当两人视线交汇之时,柳恣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当真不负于清俊二字。
眉长眸深犹如松烟入墨,肤如白玉而线条分明,淡淡抿唇的样子有些许的距离感,但同样染上了些许禁欲的感觉。
赵青玉在旁边不合时宜的轻咳了一声。
辛弃疾倒没怎么观察柳恣的模样,他还在思考临国人怎么都把头发剪得如此短,仅垂落耳侧就不再往下留了。
作为赵青玉的现任监护人,柳恣自然是半个爹的身份,既要帮这臭小子收拾各种烂摊子,还得安排这路上捡回来的古代人住进自己的房间里。
工程队在参政院旁边征了块地,临时建了个同样两层楼高的集装箱式房,虽然夹板略有些闷热,好在扬州城的天气不错,开着窗都非常凉快。
“我是柳恣,是临国的元首。”柳恣在离他两三米的位置搬了把椅子,解释道:“你因为之前受了点伤,需要留在我们这里观察半个月,没有大碍之后就可以随意决定去留了。”
他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走的话,我们不会拦你——因为大概还有十天左右,金人就会打过来了。”
辛弃疾听到此言,皱眉道:“你们为什么知道这些?”
“因为遥感技术。”柳恣虽然想多看两眼这清俊的后生,但手机上已经有二十三条未读消息了,明显都催着他赶紧结束午休回去加班。
“为了你能够自由出入扬州城,我们需要给你办个证件。”他起身开了旁边的电脑,询问道:“名字?”
那男子略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那亮起的屏幕,但因为身边没有佩剑防身,又怕伤了这孩子,还是如实道:“辛弃疾,字幼安。”
“年龄?”
“二十。”
“先给你办了两个月的暂住,”柳恣随手用电脑摄像头给他照了张侧脸,把打印好的二维码装进了证件夹里,递给他时嘱咐道:“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麻烦走之前和我们说一句,免得这小孩担心你。”
辛弃疾看向旁边晃悠着小短腿的青玉,后者傻笑着递给他一块水果糖。
“在扬州城里的诸多事物,都由他来跟你解释。”
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了。
柳恣心里叹了口气,最后补充道:“这孩子叫赵青玉,可能之后会去扬州附近的农场和养殖场帮忙,你如果想跟着看看的话,也可以一起过去。”
“柳叔,你要走啦?”赵青玉昂起头笑眯眯道:“他是不是长得特好看。”
柳恣头一次没反驳他,只瞥了两人一眼,简短的告别离开了。
等门再度关上,一大一小被留在了房间里。
“你饿了吗,之前睡一天了。”赵青玉挠挠头道:“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
在原计划里,辛弃疾本应该南下去杭州,可如今被带到这扬州城里,似乎暂时观察下情况再走也不为迟。
更重要的是,金国要打过来了。
辛弃疾并没有问别的问题,只跟着那小孩出门往楼下走。
他更关心这些异邦人会如何对付金国的铁骑。
辛弃疾自幼文武同习,在父亲和祖父的教导下深明大义,也看过无数的惨景。
金人向来如同畜生一样,无论老弱妇孺都照杀不误,手段之残忍令人作呕。
他任由那小男孩走在身侧,警惕的观察附近的情况。
远处的街道依稀是熟悉的风格,可近处的房子皆如砖块一般平整。
更奇异的是,没有人佩戴着刀剑,在领饭时也不曾掏出一文钱,只亮了下随身佩戴的什么东西便扬长而去了。
赵青玉把他带到食堂,见这好看的大哥哥半晌不语,还以为他是被撞懵了,只要了两份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