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是,药必须按照规定时间,隔月连服三次,否则就会身中寒毒。
而授针微有疼痛,但决不许打骂侮辱、调戏骚扰女弟子。
辛弃疾听着他们这一套明显是胡诌的说辞,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
像什么医仙医圣的名号,自己从前还真的可能非常好奇,以至于真的可能过去排个队见见真人。
可是他现在明显能够反应过来,这都是政府为了安抚本地人的说辞。
——因为强行开民智不现实,还不如用他们的原生态语言来解释这事情。
辛弃疾抱着手里的那一小罐巧克力曲奇饼,好奇道:“医圣——是谁啊?”
这不科学啊,按照临国的风尚,怎么可能真有个这样的人存在?
坐在桌上的小姑娘晃悠着小短腿,眼珠子转了下笑眯眯道:“大概是希波克拉底吧?”
旁边的人自然笑作一团。
这个事是在广场上临时宣布的,而且大有几分‘这是天大的好事,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根本不像平时广播什么事都要念三遍。
这次广播一遍的语速极快,而且是用普通话念的。
由于交融的江银人和扬州人越来越多,虽然两种话语从音调、咬字方面有所区别,可渐渐的也有人开始能听懂普通话,看得懂简体字了。
很多人明显察觉到了情况,就去问广场上练舞和唱歌的小年轻,自然听了一耳朵医圣有多神乎其神的说法。
扬州城如今限制到只留十二万人,而这神药可以永久辟除某病不说,还只收一文钱——就两千个名额啊!
那些个学会排队,听得懂什么叫领号的油子,第一时间去了广陵礼堂的门口,大晚上的就开始排。
跟风的人明显越来越多,消息也跟长了脚似的往外传,到了子夜时刻,过来排队等药的人就已经铺满了整条新街。
那些住的略远的大户人家也得了消息,又听说只能本人过去领药领针,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断然不肯把女儿放去,哪怕不用排队也不会让家里女眷出去抛头露面的。
可是,这临国人的神异之事传的实在是真真切切,还有他们驾驭的那铁皮怪兽也威风神奇,如今赠药的事情如何能有假!
大概是中上等人家还在考虑要不要纡尊降贵的去和庶民们同列时,队伍已经排满三千人了。
宋玥和柳恣都在暗中观察情况,悄悄改了发药的时间,让他们在凌晨六点就可以开始接种疫苗。
而对应的数量,也从两千增加到了三千,点到为止。
做好事还要半遮半露,也真是没谁了。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政府组织政府掏钱,可真要说不收一文钱,怕是连街上的乞丐都不敢来。
工作人员也已经提前在礼堂里确认各种事项。
身份和样貌必须确认,而且糖丸要看着他本人服下,并且说明如果悄悄把糖给别人吃,可能会引起寒毒之症。
外面排队的人在或躺或靠的休息,而里头的人忙了一夜。
运送、清点、分批的工序繁杂,电脑系统和扫描系统也在确认稳定性。
来自两个部门的人在临时窗口前各自忙碌,早就打印好的标幅和指引牌也被张贴完毕。
一方是卫生局的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避开无妄之灾。
而另一方是来自警察局的人,他们是过来补充收集、二次确认身份信息的。
在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因为手段的简陋和时间的紧迫,政府只来得及确认了大致的人口数量。
第二次人口普查是在供电稳定以后,几乎每个能公开露面的人都得到了对应的二维码标志,可以钉在胸前或者袖侧。
绝大部分有二维码的女性,都是因为要糊口而必须‘抛头露面’的中下层女性。
而有相当数量的女孩子、妇人因为顾及到所谓的名节,一直没有公开露面过,哪怕偶尔出门踏青,也极力的避开巡查的警卫。
这不是靠检查或者广播科普男女平等就有用的法子。
——文化局的几个老油条甚至已经考虑编一处话剧来进行思想教化了。
从疫苗开始,之后越来越多的政策,都会不断地鼓励女性为了安全或者更多的优惠,能够走出来,能够从一个生育工具般的角色里走出来。
为了表示对她们的保护和尊重,礼堂旁边有一列专门给女子休息排队的单独行列——
在现代,女子要求平权,不必为她们开辟专门的车厢和特殊待遇。
可这是在女子已经基本上拥有独立人格的状态下,而且明白自己的权力下,才要求的平权。
可古代不一样,这是会议上男女一致同意的事情。
——她们还不能意识到,自己也是独立的人,而不是被父兄随意支配的工具。
从裹脚到出门,从婚嫁到职业,她们不应该仅仅只是一个母亲。
正因如此,广播中也特意说明了,这能够免疫腿脚之病的糖丸,将优先给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以及参与排队的女性。
实际上,这里有太多的事情都在碰撞和冲突。
不光是女子为了避开肢体接触,有专门的排队、休息行列。
有些贪生怕死的旧官和贵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挤进了平民的队伍里。
和神医的药,和命相比,有时候面子没有那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