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自己教这九个学生都头大如牛,如果临国接手这几百万上千万的子民,想着把他们从混沌中拉出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临国的医学实验、人体实验、拿小白鼠小白兔做的实验,统统不能说。
说了自然又会有人大惊小怪,再开始在道德二字上没完没了的做文章。
临国人搞解剖,那就是不敬死者,不尊生灵,道德败坏毫无人性!
所以说,道德败坏这个词,还是非常好扣帽子的。
对于阈值低或者见识浅薄的人而言,任何他懒得理解或者无法理解的事情,他都能扣上这么个帽子,再没完没了的想争辩出个对错出来。
“我不知道。”辛弃疾淡淡一笑道:“这个不会考,我们看下一个吧。”
——万一考了,就算他们倒霉吧。
今天的课,要开始讲温度和物态变化了。
融化、凝华、汽化、熔化……
辛弃疾讲这些早就学会的东西,完全只当自己在复习。
他在离开临国之前,就已经做过考城北中学的试卷了。
综合得分离几个只差一点点,毕竟是考城北中学而不是大学。
语文、地理之类的都学得颇快,毕竟记性好理解能力强。
物理数学之类的还是会算错、算漏,但多做些题目,考城北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一想起,自己如今准备的不是科举考试,而是这样的科学考试,就有种恍惚地不真切感。
这两年里,他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奇妙了。
“温度计?”有人问道:“温度计又是干什么用的?”
辛弃疾的行李箱里原本有电子温度计,一插耳朵就能知道发烧了没有。
可东西都在皇宫那里,他也没心思反反复复借取了,索性坐在同僚身边给他们画图,解释着其中的原理和用法。
一群人听他说这些,简直跟听他讲故事似的,还有人专门去看了眼旁边开始沸腾冒泡的茶锅,询问这沸腾的原理。
“那大气压是什么?”
“气压为什么会对沸腾造成影响?”
辛弃疾揉了揉脑门,突然想把赵青玉再请过来,哪怕给他敲一年的核桃都行。
讲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无风无雨,没什么大动静。
可生物课一开始学,就全乱套了。
也不知道是谁,直接一竿子把这事捅到了皇帝那儿,说这辛承学是妖言惑众,在传播妖异之道。
赵构正担心着这事呢,忙不迭就派太监把人给拎了过来。
辛弃疾过来的时候,手里是拿着书的。
“朕听说,你教授他人,说这人是由猴子变的?”赵构皱眉道:“还说什么,人是由细胞组成的?细胞是个什么鬼东西?”
人明明是女娲抟土造出来的,跟猴子有何干系!
真是一派胡言!
辛弃疾倒也不气,想来是在这临安城里已经习惯了,只询问道:“江银城就是这么考的——陛下希望微臣这么教吗?”
“你,你把这些东西,都标注一句,是考试用的!”赵构恼道:“教他们的时候说清楚,不可以信这些妖里妖气的东西,只许考试和默书的时候这么记,平时不可以谈论这些!”
“如果临安城里传了消息,人人都说自己是猴子变的,朕要了你的脑袋!”
辛弃疾从善如流的谢恩行礼,拿着书退了下去。
在那以后,他的课本上就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标注。
“这一段,是考试用的,平时不许说。”
“还有这里,关于植物传粉受精的这一段,文思院的审理官斥之为淫/邪,平时也不许说。”
“那关于人的产生……”
“唔,也是淫/邪吧,那这一章直接自学,我就不讲了。”
他要是公开讲什么生殖结构、受精卵发育的事情,恐怕都算公开谈论秽乱之事了。
-2-
这些等着参加来年临国科举的人也真是开了眼。
人人都有脑子,人人都试图去确认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他们家里流传着酸儿辣女,屁股大能生儿子之类的话,早就都默认是这么一回事了。
可是这课本里讲的可是,一个婴儿是由受精卵发育而成的,而且这孩子的性别,是由精子中的什么信息决定,反正生男生女都和孩子他妈没关系,完全看孩子他爹的发挥。
——那中医里讲究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一滴精十滴血是真的假的?
考试用的东西全都不能信么?
据说那审理官是上头的人派下来的,眼光极其严苛。
那审理官看完了物理生物的好几本,直接把书带去了皇庭,说这都是应该烧掉的**,绝不应让人再有所接触。
赵构翻着被审理官标记出来的那各页的东西,在看到男女生殖器的彩图时也觉得脸上羞臊。
他原本就知道这临国人不要脸,没想到能这么不要脸啊。
那辛弃疾还说,这临国的小孩都学这些东西——
这般淫/秽不堪的东西居然讲给小孩子听,真是道德败坏!世风日下!
别说小孩子听,他自己看看这春宫图一般的彩绘,都觉得脸红心跳不止!
也难怪临国的女人能恬不知耻的露胳膊露腿甚至露胸脯!
不要脸都是从小教出来的!
就这么个鸡鸣狗盗之辈云集的国家,是怎么打赢金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