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一定准,更多的是观赏把玩而已。”辛弃疾安抚道:“大人不必多虑,但也不要碰碎了——若是真的打碎了,就直接扫干净倒掉,切勿用手随意触碰。”
“好,好,谢谢你。”陆游喃喃道:“陆某居然也能私藏这样的宝贝……”
“大人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陆游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是过来收礼物的,抬手揉了揉额头道:“想借你的书看看。”
“好的。”
那箱子一直放在桌上,里头的书还没有完全被转移到书架上头。
陆游过去看了一眼,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政治’二字上面。
“政治?”他愣了下,看向辛弃疾,又看向那本书:“政——治?”
临国的学生,不是都十二三岁入的中学么?
十二三岁,就开始学政务之事了吗?
这前头几页一翻开,就是唯物论的入门。
‘世界是物质的。’
‘人的意识是社会的产物。’
陆游之前读不通理科书,可今日一读这文科的书,直接下意识地拿着书缓缓地坐了下来,开始不自觉地念叨出声,目不转睛的一页页品味翻读。
辛弃疾见他有意久读,在旁边掌了灯帮忙端茶倒水,在伺候周全之后才自己找了个地方看书,不发出任何声音干扰他的阅读。
陆游越读越觉得有些恍惚,整个人陷在这政治书里都没办法出来。
他这一读,直接连晚膳都无心享用,在辛弃疾的书斋里坐到了深夜。
明明是中学政治书——开篇却不谈官场,不谈政务,而是引导人去看这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里,没有鬼神,没有妖孽,只有物质和意识。
他一页一页的翻下去,越读越觉得自成体系,越读越觉得妙不可言。
这样的东西,就应当字字句句的背下来,记在心里。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临国会有鬼鸟天龙?!
等陆游猛地抬头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他不知不觉地喝了半壶茶,最后捧着书看到了天黑,无心茶饭无心睡眠。
辛弃疾依旧候在他的身侧,神情平顺安静。
“幼安——”陆游握紧那本书,喃喃道:“临国信的是这个?”
“应该是。”辛弃疾翻过那本政治书,大概知道里头讲的是什么:“陆大人如果觉得这书好看,可以先拿回房中通读。”
“可是,可是他们既然不信鬼神,为什么还能驾驭天龙神鸟?”陆游忍着腹中饥饿追问道:“他们做的种种事情都是神异之事啊!”
“陆大人,”辛弃疾温和道:“我们拿着蜡烛,就可以带着火光四处游走。”
“若是千年之前的人看见此景,只会以为我们是可以御火的天人。”
“但陆大人,我们能点亮蜡烛,控制火光明灭,仅仅是因为我们知道何能生活而已。”
“你是说——你是说,他们的那一切,都不是天神显灵?!”陆游难以置信道:“那这世间没有轮回往生,没有因果报应?”
辛弃疾露出无奈地笑容:“我还没有学到那里。”
这,这一切,都实在是真实而又荒唐!
难怪陛下不让他们这些文思院的人去学文科!
没有神鬼,就没有天命之人,更无论什么天子降世,龙脉传承!
更难怪临国的人都是选举轮替,毫无什么世袭之说!
陆游只觉得越想越细思极恐,拿着那本书匆匆交代了几句,就疾步回了自己的厢房里。
在之后的日子里,直到辛弃疾按约坐车去江银城之前,两人都时常同进同出,一起读书。
陆游多次的叮嘱辛弃疾不要外传这些诡秘之论,免得给他自己甚至陆府招来杀身之祸,可自己却每次下朝之后都回来读书背书,时常对着一页纸的沉思入神。
他不光看政治,还读语文,读哲学,什么都去了解一些。
遇到不懂的东西,就与辛弃疾一通谈论,甚至是请教那些留驻在临安城的临国人。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改变着,无声无息而细水流长。
八月二十一日,是启程去临国的日子。
九月一日开学,辛弃疾要提前去江银确认住所和课本种种,尽快适应临国的生活开始备考分级考试。
而陆府上下为他再次设宴,依依惜别。
赵青玉早就等在了江银城的门口,笑的依旧没大没小。
他倒是真开始长个子了,眼瞅着比从前更挺拔不少。
辛弃疾与他数月不见,只笑着打了招呼,坐上车准备去学校了。
“你就不必住宿舍啦。”赵青玉打着方向盘道:“以后走读就可以了,反正被分到城南中学,离柳叔家就五分钟的路。”
“什么——”辛弃疾也意识到他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眼瞅着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公寓门口:“你是说——”
“我是说,我们仨又要做室友了,不好么?”赵青玉眨眨眼道:“都这么熟了,别客气呀。”
辛弃疾拿着箱子站在公寓门口等他去地下车库停好车,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有点懵。
不是——他不是在江银城吗?
柳元首不是一直都在扬州城里吗?
为什么柳元首也搬过来住了?!
赵青玉转着钥匙坐电梯从底下上来,把辛弃疾领了进去,又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上了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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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地方。
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