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贼抓住了?”李丹凤压下心中的疑惑,云淡风轻地问前来禀报的宿卫,“何时抓住的?”
“就在卯时,宿卫在景阳宫内小道上发现了一受伤黑衣刺客晕倒在地,而昨夜出事的怡红轩正是在景阳宫,所以在下推测……”
“好了,你下去吧,此乃本官上任第一起案子,本官会亲自押送出宫审理。”习惯性转动食指上的扳指,代替往日光滑细腻,手指间细茧的摩擦让她眉头紧皱,丢了!想是昨夜放在衣服上掉了。潜意识抬脚去找,在看到一众守卫后还是生生顿住了脚步。
踌躇间张德安竟是又出现在眼前,一如既往刺耳的尖锐:“皇上召见李统领,刺客先行打入天牢,李统领还是先随咱家走一趟罢。”
卯时才抓到的刺客,宿卫并未上报,皇帝怎么会先知道?抬头对上张德安谄媚的笑容,那张满脸褶皱的脸上并没有半分这个年岁该有的慈祥。到嘴边的询问也就此作罢。“走吧。”
张德安跟随过两任君主,深宫中的尔虞我诈早已在这个人身上根深蒂固,如今看到李丹凤这般,自然不难猜出她眼中的疏离。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心下冷笑一番。
“好了,李统领就先进去罢,咱家在外面候着。”
李丹凤进入大殿,看到那抹暗紫色身影,俯身作揖:“微臣参见皇上。”
半晌,那抹身影转过来,“李统领可知道,这枚玉扳指是谁的?”
尚且跪在地上的李丹凤听到这三个字心下一顿,敛下慌乱,“玉扳指?”
“相传江湖上有一丹公子,师承尤仑山浮尊,大半个江湖人士尊称其为小师叔,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腰系一白玉扳指,扳指上有一丹字样,与我手上这枚扳指所说无差。”
“皇上的意思是……”
“这丹公子乃是江湖人士,我们向来泾渭分明,而昨夜竟然潜入宫中,还在朕窗前留下这枚扳指,是何意呢?”
“想来我大梁皇上清廉,百姓安居乐业,那江湖人士也慕名前来投靠罢了。”毫无察觉跟踪自己,偷走扳指,不声不响越过所有宿卫,潜入皇帝寝宫,悄无声息掳走一个宿卫,除了自己的好师兄还有谁!
“接下来,朕赐你一块金牌,这皇宫你可自由出入,方便调查丹公子,若其真有心投靠我皇朝,他的江湖势力即可为我所用。”
看着完全对自己身份没有疑心的顾若城,李丹凤心下烦闷,自己跟随他这么些年,那扳指更是十年前初见时便戴着了,只是后来戴在了手上,他竟毫无察觉。况且尤仑山徒众潜心修炼,清心寡欲,师傅更是立下规矩,徒众皆不可投身朝政,自己私自下山已经让师傅破了规矩,又怎能再以丹公子的名号号召江湖人士?
“是,微臣先行告退了。”
怒气冲冲赶回小院,却见那一裳素衣的男子正半倚在榻上假寐。一记拳风飞去,“你为什么这么做?”
“怎么?生气了?”轻松闪身躲开,任由拳风将身后的桌子劈碎,而后捏住她的手腕,正色道,“五年了,大梁外乱已经收拾清楚了,你也该回去了。”
“我不回去。”甩开他紧箍的双手,李丹凤就要往外跑。
“你可知道,丹公子在大梁皇宫出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届时也不需要你寻,我自然会出面,我自幼闯的祸少些,还并没有个一名半号,正好借此机会过把瘾。而后再向皇上提出你我二人留一个,你觉得他会留谁?”
会留谁?她没有把握他留下自己。
看李丹凤沉默良久,聂成有一丝心疼,“你随他出生入死,如今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皇家人薄情寡义,更是比不得江湖侠丹义血。”
“不用你,我自然会向皇上证明昨夜的事情根本不可信,丹公子更是从未踏足皇宫。”收回涣散的目光,她直直逼上他的眼睛。
“江湖人并不怎么清楚你的长相,知道的也就是那白玉扳指,况且谁是丹公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能力,这些小师妹心中明了。”
“那个刺客呢?也是师兄做的秀吧。”转身给自己倒一杯茶。
“乾清宫的宿卫换了夜行衣出现在景阳宫,而且整个过程无人察觉,这两点也已经够说明我的身份了。”回头看看死死盯着自己的李丹凤,唇角上扬,“谁让我们小师妹的软肋便是情呢?四王爷执意要那丫头,你便猜到了我在四王爷府上,夜间你去寻了那丫头,我的出现才没有过度引起你的注意。”翘了二郎腿,却依旧抵挡不住一身的邪魅之气。
李丹凤却也不怒了,“离了师父,脱缰的马都比不上小师兄,往日师父尽是夸你乖巧,谁曾想你竟这般老奸巨猾,将来若是成了坏人,师父他老人家怕是会面朝黄土从高座上掉下来。”
“小师妹如此,你娘的遗物不想拿回来了?”
“罢了,那物什放在他那儿也未尝不可。”
聂成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最终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师妹还是同我回去吧。”
李丹凤猛地抬头,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带有一丝乞求的声音同自己说话,就这么盯着他,“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准备给你说媳妇吗?你竟这般软硬兼施来对付我。”
后者脸色一沉,头也不回离开这个小院,留下在原地捧着肚子笑得岔气的李丹凤,看着那一袭素衣,“师兄,别走远了,若是被人捉去,我可……可不去保你。”
待那身影走远,李丹凤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