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月上柳梢头,二更天的梆子刚敲过,便有一个瘦小的紫色身子,微微佝着背,两步一回头地往后花园走。
她攥在手里的信早已被汗打湿,变得皱巴巴的,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也充斥着恐惧。
就在今天下午,她挨完板子,回到下人房,正准备上床躺一会儿,就敏锐地察觉到枕头底下有些异样。
她把枕头拿起来,只见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信封上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写。她打开一看,却发现落款处的姓名竟是早已逝世的莲儿!
兰儿吓得差点晕过去,看完整封信后,她左思右想,决定听从莲儿的话,谁也没告诉,悄悄赴约。
此刻正是亥时,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万籁俱寂,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兰儿总觉得外阴森。她心里有鬼,所以不安生,总觉得背后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连树影轻微晃动都能让她心惊胆战。
莲儿啊莲儿,我也是被人所迫,大家都是做下人的,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苦衷。所以,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开开眼吧,找谁也千万别找我啊。
兰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似乎这么做能让她稍稍好受些。
“呼——”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朝着自己的后颈处吹气。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兰儿顿住了脚步。她的脊背一阵发凉,身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起来了。两只脚沉得像是被灌了铅,再挪不开半步。
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僵着脖子,一寸一寸地扭过头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身后,死死地瞪着她。
那女人的脸煞白,没有半点血色。她张着嘴,舌头伸得老长。兰儿细细一看,可不就是死去的莲儿嘛!
“啊——”
兰儿惊叫一声,吓得跌坐在地上,双腿不住地发颤。
“莲,莲儿……真的是你……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是已经,已经……”兰儿磕磕巴巴地开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毒下在王妃的药里,你们就会派大夫救我祖母,为什么没做到?我因为你和你的主子下了十八层地狱,落得抛尸荒野的下场,为什么我的祖母还是没了?你们对我不起,对我不起!”
兰儿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彻底懵了。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个劲儿地哆嗦:“莲儿,莲儿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快就去了,没医治好她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受人胁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反抗的资格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心里有怨气就找她去吧,别来找我,算是我求求你了!”
莲儿见兰儿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道:“那好,你说说看,你的主子究竟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不再为难你,这就找她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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