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猜”白溏脱口而出,十分干脆。
黑绍一怔,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他还想着趁机提点儿条件呢。
怎么不猜呢。
这不是平常的白溏。若在平时,白溏一定会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
果然,白溏话锋一转。
“黑绍”白溏拉长音,微微一笑,眼中都是狡猾,伸手拽了拽黑绍胸前半湿半干的头发,将人拉到面前,“我看你眼中冒精光,怕是要给我下套吧。”
“怎么会?”黑绍有些尴尬,微微后倾,将头发从白溏的手中抽出来,看向一旁。
“怎么不会”白溏伸手将黑绍的脸固定住,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道“你看你,眼神飘忽,一定是被我说中了,说,你起了什么坏心思了。”
“哪有坏心思,你别诬陷好人啊。”黑绍扭开脸,死不认账。
“没坏心思你躲什么。”白溏问,看透了一切似的。
黑绍重新转过头,直面白溏,平静无波,理直气壮,“你看,我没躲。”
白溏盯着他良久,眯了眯眼睛,好像赌气似的,翻了个白眼,“没意思”,然后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两碗酒,自己捧在手里一碗,向黑绍眨眨眼,意思是,喝不?亲手给你倒的。
黑绍被白溏的模样弄得心痒,手痒,立刻就缴械投降,陪着笑脸凑到白溏身旁,碰杯喝酒。
“黑绍,其实你帮我很多忙了,有些事情不用做的。”白溏突然道。
黑绍一时不能理解,他背着白溏干了不少事,不知道是不是哪一件被发现了,于是保持沉默等待下文。
“我知道,你讲义气,够朋友,可是放火烧屋的事情就算了,他们折腾他们的,咱们过得好就得了。”白溏感激,以为黑绍要让他猜的事情就是午时刘家和徐家的火,想要趁机邀功讨赏。
不过,他虽然恨着徐家,得知刘家与徐家勾搭,背后搞事之后,也恨上了刘家,但是他不想黑绍为了帮他出头而将自己陷入不好的境地。
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他承受不起。白溏自问不是什么圣人高人,他就是个普通人,他不会在乎徐家人,刘家人是死是活,那跟他没关系,可是,他在乎黑绍,在乎这个真正关心他的朋友,不愿意让他有任何的闪失,如果真的因为一次次帮他出头,平事,而让黑绍惹上麻烦的话,白溏觉得自己一定会一辈子寝食难安。
午时,青蟹将黑绍行踪告诉他后,白溏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大雨落下,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才安心。
“你帮我对付小人,帮我重新撑起水仙阁,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帮我,我很感激,真的。”白溏看着黑绍,眼中泛着晶莹。
酒醉人心,平时不好意思说出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是好人,很好很好很好,好到可能我用剩下的半辈子都不能报答。”白溏有些激动,“自从跟你成为朋友以后,我很开心,真的。”
白溏念着黑绍对他的好,有些语无伦次,自斟自酌。
“别喝了,天凉,小心伤了身子。”黑绍拦着白溏自己灌自己,在一旁听得心中既酸涩又幸福。
这就是有人挂记着的感觉,真好!
“别,你让我喝,黑绍,有些话我不喝,说不出来。”白溏执拗地拉着黑绍的手,虽然酒已上头,却还保留着些许的清醒,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你的想法我都懂,不说也行。”黑绍轻声哄道。
“懂就好,懂就好,我,我真的怕你不懂我。”白溏突然爆了泪水,“我有好多心里话想跟人说,想跟姐姐说,想跟陈伯说,想跟小六,鸣飞,陆伯父说,跟你说,可是我不敢,我怕你们觉得我软弱,觉得我撑不起场面。我没保护好姐姐已经给爹爹丢脸了,要是水仙阁再没了,我就···”
“黑绍,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白溏此生难报。”白溏摇头晃脑,紧紧抓着黑绍的袖子晃悠,声泪俱下,“我答应给你当一辈子的厨子,一辈子的厨子,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黑绍护着白溏免得他跌倒,一声声应和,安抚,决定以后都不吃醉虾了。
白溏酒量虽然差,但是酒品还算行,除了变得比平时唠叨之外没什么别的奇葩行为,撒过牢骚便闷头大睡,这一点儿还算省心。
屋外的电闪雷鸣仍在继续,黑绍也不敢抱着白溏回卧房,怕在半道上被不长眼的降妖雷误伤,只好搂着睡过去的人对着烛火静静坐着。
温和的烛火下,白溏睡得安稳,面颊微红,残留酒液的唇闪着亮儿,十分诱人。
“不是我占便宜,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黑绍心道,低头吻了下去。
唇瓣柔软,酒香纯美,味道妙不可言。
一吻结束,黑绍仍保持着低头凝望的姿势,就这么痴痴看着,眼里全是甜睡的白溏,混着跳动的流光烛火,好似填满了星辰。
最后一道雷也落了下来,声势浩大,震得屋子都在颤抖,好像炸在耳边的火雷。
黑绍为白溏按着耳朵,挨过外面骇人的声音。
听动静,那妖精怕是尸骨无存了,黑绍想。
惊雷之后,不多时,云消雨霁,又是一片星河挂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黑绍用宽大的衣服将白溏罩住,吹熄了灯火,一步一步抱着白溏走回卧室。
他不敢轻易动用法力,怕那天上的执法雷神将他误认为杀生害命的精怪。
小心翼翼为白溏铺床盖被,黑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