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朝】
离开舒城,白霜朝和玉彦动身到安庆,听了两日黄梅戏。
大概是蓝光收到白霜朝的信后有所行动,城中张贴的关于吕千绘被盗指案的嫌犯肖像暗里被换了几回,逐渐变成面目浮肿的男子形象。
这一日,主仆二人在客栈中收拾行李,正要动身离开,忽然有人敲门。
玉彦开门,迟疑道:“姑娘……你找哪位?”
白霜朝转头,见门外立着一位身形苗条的女子,身穿雪青色上襦,米白色襦裙,容貌娟秀,表情怯怯的,依稀有些眼熟。
“唐公子,”毕竟那夜他没露真容,她似乎不能确定,“您还记得我吗?”
“姑娘是……”白霜朝略有印象,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庐州府的舒城,您……您赠了我银两和这玉佩。”她取出一块白玉佩,莲花与蜻蜓雕工精细。
“哦!想起来了。”白霜朝瞥向一脸茫然的玉彦,那夜出手相救,他认为不是大事,没告诉玉彦。他此刻心中惊疑,一连串地问:“姑娘也到安庆来了?你何以得知我在此处?有事?”
“我……我……”那女子红着脸说不下去。
“唉!”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清脆,轻绵,“干嘛吞吞吐吐的!”
白霜朝刹那间如从寒秋飞跃至暖春,心跳顿停,随即嘴角轻扬:这不是……?
红影晃动,紫焰倚门而立,一袭银边海棠色纱绸宽袖外衫,内穿月色蚕丝襦裙,身形说不出的婀娜玲珑。
她发髻上插着一支鎏金雕花珍珠钗和一根弯月形银簪,鸦翎青丝垂肩,雪肤无粉而白腻如脂,柳眉不描而黛,杏目澄明如秋水,高鼻小巧如玉琢,双唇嫣如丹果,颈上一串又圆又大的珍珠贵气逼人。她眸光潋滟,嘴畔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竟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白霜朝登时感到眼前一亮,遗憾想不到合适的诗句称赞她,又觉这一切恰到好处。
“是……紫焰姑娘吗?”玉彦不敢相信,他见惯了贴着假胡须的黄脸版紫焰。
“紫焰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请进。”白霜朝的笑意掩藏不住。
紫焰轻轻拉了那女子,示意让她一同进门,那女子往内踏入半步,站在门边,局促不安。紫焰不勉强她,径直在圆桌旁坐下,对白霜朝嗔道:“我怎么来了?还不是为了找你。”
白霜朝心跳再度一凝,见她自行倒了杯清茶,低眉垂目,在白瓷茶盏边上小啜了一口。他瞬时厌恶这茶杯过于劣质,配不起她的玉手与檀唇。
茶水湿润了她的双唇,显得更旖旎诱人。他慌忙转移视线,落在她长发垂下的肩脖上,又恨她细长的颈项被乌发衬托得如羊脂玉雕成,让他心浮气躁。
目光转向她海棠色暗纹的袖子上,适逢她翻了翻左手,露出了一截细细皓腕,一点微红的小痣宛如雪里落梅,使得玉臂更有几分灵动之意。
他心神恍惚,听她抱怨道:“这客栈的茶叶也太次了吧!下回来安庆,改去雁吧!档次高,老板娘漂亮!报上本姑娘的大名还能打个折。你不说也罢,反正你现在不缺钱!”
白霜朝忍住笑:“二位是如何凑一块儿的?”
紫焰柳眉不着痕迹地轻蹙,微漾美人薄怒的风情,语带埋怨道:“你送了戴姑娘玉佩,可又不好生安置她,害得她第二天就被人偷了银两,还饿了两日,实在没辙才拿出玉佩去典当,结果被一无赖给抢了,还好我刚好路过,要了回来。”
“估计那无赖得挨你一两鞭子吧?”白霜朝笑道。
“你还笑!”紫焰瞪眼,“闹了半日,原来戴姑娘就是《虞山林壑图》的原主。”
“哦?”白霜朝知紫焰当初去吕府偏院,一心就是为旁人抢回这幅画,算来,这画倒是他们二人相识的契机。
“对了,姑娘如何找得我们?”他与玉彦近日外出均改变装束和容貌,住店也没再使用“唐印”之名。
“你的马那么俊,沿路问了人便知……“她的得意之情只维持了一瞬间,又拉下脸,”真是!帮人也不帮到底!”
白霜朝无奈:“她是个姑娘……”
“那又怎样?”紫焰轻哼一声,“幸亏碰到我,我听说她被堂兄……欺负,便跑了趟舒城,替她出了口恶气。”
这姑娘管的事真多!白霜朝暗笑,但他当然不敢这么说,只好道:“姑娘又把什么人给端了?”
紫焰笑道:“那倒没有,我就是半夜里闯入她堂兄的府邸,点了包括哑穴在内的穴道,悄悄地打断了他的腿。”
“然后?”白霜朝笑望向她。
她眼里的狡黠如流淌清溪。
“没有然后了……戴姑娘非要跟着我,说要报恩。我习惯独来独往,带着她太不方便。我想啊,又不是只有我对她有恩。我让她去找另一个恩人,可她打小没在外奔走,不知道怎么找,又不会武功……我好人做到底,领她一块来了。”
白霜朝汗颜:“如此说来,并非你要找我,而是这位姑娘……要来找我?”
“不然呢?”紫焰歪着脑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丝失望在他眼中乍现即逝:“这位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紫焰回头看了看站在门边的戴姑娘:“她说她可以当丫鬟,我不缺丫鬟。你……你看着办,我管不了。”
白霜朝哭笑不得,他也不缺丫鬟啊!白府上下那么多丫鬟,他半个都没要,哪用得着她塞给他?
他心里纳闷:你往我身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