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遇到唐印和玉彦推着独轮车回来,三人合力将两只大箱叠在车上,冒着浓烟滚滚推向北门,门外有一辆驴车。夏绫缨喜道:“你俩早有准备啊!”
唐印笑了笑:“不是说要端了吕千绘么?搬空才叫端。走吧,趁乱出城,往西门走。否则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夏绫缨兴奋地跳上车,车内整整齐齐放着十四口铁箱,周边堆了杂草,当下三人将余下两口箱子搬进去。夏绫缨将用杂草盖住箱子,躲在车后。
唐印笨手笨脚地爬上车子,玉彦笑嘻嘻地帮了他一把,而后坐上车头,驱车而行。
外头一片混乱,厌恶吕千绘的城里人听说吕府失火,纷纷赶来看热闹,幸灾乐祸。
玉彦一身吕府仆役得打扮,身上又有腰牌,前来救火的只道是出逃的家丁,无人起疑。三人绕开主干道,从安静的旁道上奔往西门。夏绫缨中途下车,跃过另一条街前去取马。
夏绫缨骑着月影冲出西门时,见守城军疏疏落落地站着一动不动,心知定是被人点了穴道,想来此时唐印与玉彦已出城。
她沿路掩盖车辙痕迹,深觉今日之顺利前所未有。她与二人在城西的树林中汇合,把车子安置在先前已寻好的洞穴中。
密林风起,霜叶飘飞。三人并坐树下,夏绫缨额角渗出几滴细汗,脸色涂抹的灰土掩盖不住两颊微红。唐印望向她的时候,神色愉快,似也替她高兴。玉彦拿出几块大饼与他们分着吃了。
唐印道:“想必再过一阵子,偏院会收到城内起火失窃的消息,吕千绘病得再重,也会第一时间带人赶回去,咱们趁机闯进偏院,把里面贵重字画也一起搬走。”
“唐公子,”夏绫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何对这盗窃之事如此在行?”
唐印笑了:“我可是良民。姑娘昨日说要想法子端了吕千绘,我为报答救命之恩,才助你一臂之力。”
夏绫缨笑意盈盈:“何止一臂之力?是四臂之力。”
“咱们加起来,刚好三头六臂。”唐印坐如朗月入怀,墨眼深邃,笑容和煦。他浑身上下浑若天成,自有一股内敛的温润,又隐隐散发着英气。
夏绫缨望了他一眼,内心没来由窜出一点迷乱,不敢多看,转而眺望远方。
小歇一会儿,她飞身上树,掠向偏院的方向探听消息,果不其然,过了小半个时辰,吕千绘张皇失措地上了马车,领着一大群人匆忙往城里的方向赶去。
她赶回唐印和玉彦身边,惊觉他们多了两匹骏马,玉彦解释说一大早已安排在附近。
见唐印与玉彦面对此等事,神态自若,处处妥帖,夏绫缨不由得惊讶。
唐印的坐骑浑身赤色,四蹄如雪,毛色亮泽,额上有簇长菱形的白毛,模样甚是俊俏,夏绫缨伸手摸摸了马儿的前额:“骅骝亦骏物。”
树影筛下的微光落在唐印脸上,生出一股清澈莹润之感,他含笑的眼光弥漫着耐人寻味的温柔,唇角像粘了糖一般泛着甜意。
她双颊如被烫灼,猛地记起一句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