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宁夏真的踏进了破庙,雄赳赳气昂昂地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这破庙果然破啊,即便是室内也是一片潮湿的模样。不知道什么年代立的,脸上的金漆都已经掉光了,露出里头粗糙的木面儿。瞧着却显得格外狰狞。
四处铺散着或湿或干的柴薪和干草,偌大的破庙里只有两个人。
不过这两个人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旅人,也不太像躲雨的人。
光是看他们两一身血迹就可以知道了。瞧着就像是躲避仇杀的,或是从哪儿逃出来了,这样一副狼狈样。
尤其是躺着的那个女孩儿,大概是受了极重的伤,此刻似是没有意识地躺在她的哥哥怀里,被护着,脸朝内,看得并不真切。
而另一个少年人则半坐着,怀里搂着人,但也可以看见压着的下身衣物被染得一片血红,与上身的浅色衣物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额角布满汗珠,脸色苍白,腰杆儿都挺不直的模样,似是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塌下去。右半边脸边缘有一片奇异的图腾,从额角出延伸一直飞入下颌,浅紫色倒也十分显眼。
这般突出的标记在这男孩儿脸上却不难看,甚至还有几分神秘的美感。这般突出的标记在这男孩儿脸上却不难看,甚至还有几分神秘的美感。
宁夏觉得这人长大以后定又是一个颠倒众生的人物。就是不知道又是哪号人物?毕竟这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的几乎都是“剧本角色”。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好像并不是打听打听的好时候。
这兄妹俩之中的哥哥此刻正警惕地盯着她,浑身绷紧,随时都能发出攻击的样子。
宁夏都有些怀疑,若不是腿上躺了个人,深受重伤,没准已经要冲上来剁她了。
这小眼神阴狠的。跟小狼崽子似的。
拜托,小祖宗,貌似是你挑衅在先,非要“请”她进来的。本来宁夏悄悄离开就什么事都没有。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都不知道想干嘛。
不过,进都进了,事已至此,宁夏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那就让她瞧瞧这人到底要干什么?筑基弟子,虽然看着应该比她高一层,但俩人俱是深受重伤。
从对方做出防备动作可以看出,他们戒备宁夏更甚于宁夏戒备他们。
和平相处,大概就是两方内心的意愿。
或许还需要一些小小的援助,对方大概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宁夏看着神色痛苦的少年,若有所思。
方旭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祖父仙去,家族骤然败落。一夕之间族人散得一干二净,死的死,逃的逃,还有的被敌对家族掳掠了去,都不知道陷入了一个怎么样的地狱。
好像一夜之间,全世界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兄妹俩被长辈护着逃出了主城,但有的人还是不放过他们,不断派出杀手想抹杀他们。
他们是方家仅存的嫡系若是他们倒下了,方家就真的亡了。他们还得留下一口气儿,以待将来。
他们没有忘记,那些惨死在屠杀之中的族人,也没有忘记那些陷落敌方不知何处的家人,也不会忘记那也付之一炬的方家。
总有一日,他们兄弟俩会回到那里,雪恨当年。
等着吧。
一路逃奔,并非易事。这一路上又有诸多杀手紧坠其后。
方旭日方旭月俩兄妹都负伤良多,早就撑不住了。若不是运气好,不知道闯进了哪个禁地,来到如今这片空间,摆脱了那些人,没准兄妹俩早就已经到地府报道了。
不过他们的运气也说不得好。一来到这片空间,就碰上了大雨,双胞胎中的哥哥又伤重不省人事。
无奈方旭月只有护着哥哥躲进了最近的一家破庙,以期风雨早日过去。
没错,这俩人是一对双胞胎,龙凤胎。宁夏以为的哥哥其实是妹妹,那个瘦弱些躺着的却是哥哥。
只是宁夏看那昏过去的瘦些,头上又系这铃铛,先入为主,以为是女孩儿。
她也没料到这样的破庙,也会有人进来,还是一个修士。
这可于他们不利啊。
但同时,方旭月心中又浮起一丝微弱的希望。虽然只有一丝丝,但也点。
哥哥为了保护她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昏过去很久了。她护着哥哥艰难地从各色人马手下逃窜,这途中对方都一直昏迷未醒。
若不是双生子存留的微弱联系和极微弱的呼吸,方旭月都以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已经不知不觉消逝于睡梦中。
女孩很惶恐,却没有任何办法。如今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极好的了,总归没有人再追在他们屁股后边。
宁夏的到来给予他们未知的威胁,同时也带来了希望。
修士身上也许会有救命的丹药。他也许……会愿意帮助他们。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想赌上一赌。
她出言留下了对方。以一种虚张声势的语气说出那段话。
没有人知道,坐在庙内,全心留意着外边动静的方旭月那一刻抓破了自己的手心,鲜红的血液从指甲边缘出溢出来。
最终她成功了。
那个修士进来了。是一个身量矮小的女修,不过十岁的模样。
一个十分年幼筑基弟子了。对方脸上犹自挂着未曾消散的婴儿肥,配上那副略成熟的神态,有些滑稽,却也让人略略放下了些警惕,虽然不多。
这个修士的话,也许会愿意。方旭月黯淡的眼眸里霎那间迸射出一种光芒,让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