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五来得时候就见到女孩躺在床上,捂着眼睛,看不清楚神情。
只是这人身量矮小,本有些瘦弱的身躯被这场病疼折磨得更单薄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外头几乎看不见有人躺在里头。
若不是瞧见个人头,狼五没准都以为这人一醒过来就跑了。
早春的日光并不灼人,投过小巧的镂空窗口挥洒进来,投射到簇新的被褥上,颇有几分闲适的意趣。只是在日光的照耀下,宁夏的没被盖住的皮肤白得跟死人无异。
这大概是她这一生中最白的时刻,当然这种病中苍白一点都不值得称道。
狼五的脚步顿了下,步子放慢过来了些,缓缓走到榻边小心坐下。
不知道是他动静太小,还是宁夏没想搭理,以手遮目的女孩没有反应,好像没注意到这么大个活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狼五也不在意,静静地坐在旁边,等对方平息下来。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狼五等人也猜到了这位宁道友有心病,非常非常沉重,一时间都难以整脱出来的那一种。而且绝对跟那晚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自那晚他就看着宁夏的情绪不对,一点都没有得救的解脱感,反倒像是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狼五摇摇头,不如说是失去了重要的人。
当时宁夏口里的“重寰”让她十分再意,她语调里蕴含的感情可更像是对人的,十分亲近的人。
可是……宁夏最后却说,重寰是她的剑。
剑,是那把诡异的剑么?狼五眼眸里闪过一抹亮光。
他记起来了,自己曾经见过这一把剑,就在宁夏手里。当时他还去摸了下,上手就觉得不对,有点邪门儿。后来就被宁夏的身份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将之抛在脑后了。
那晚也是,这把剑悄无声息地将万子铭插了个对穿,出手极迅猛,反正他们也没看清。只知道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把剑已经稳稳地钉在千面散人的胸腔上了。
更诡异的是,被剑捅穿心脏之后,千面散人竟没有立刻死去。
那可是心啊。哪怕千面散人是修士,金丹修士,身体强度远超凡人,但也没办法突破人体的极限,更不像元婴真君一样能修炼出元神超脱凡躯。
结婴后,修士则会修出元神,元神坚韧,可离体独立存在,常常会寄居在元婴体内与之相辅相成,为修真者的第二条性命。即便是肉身损毁,仍能有一线生机。
修士在元婴之前,魂魄力量只可成为神魂。神魂的结构更接近人灵魂初始的形态,比较松散,需要依托ròu_tǐ才能继续存在下去。
也就是元婴以下即会受到ròu_tǐ的束缚,ròu_tǐ消亡魂魄则会随之消散。
当然啦,如果那人魂魄比较天赋异禀,能够撑过一段时间,然后侵占另一具ròu_tǐ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也是俗话说的夺舍或者附魂。
所以,即便是金丹修士,ròu_tǐ崩溃了也是难逃一死。心脏为人体内最重要的脏器,若是心脏损毁,那是神仙也难救活。
一剑捅穿心脏,对方不但没有立刻死去,竟还能撑这么久挪了半步。之后甚至还能撑着报复性放出那些不知名的黑色烟雾。
整件事当真是处处透着诡异。说其中没问题,大概不会有人信的。
而作为这把剑的主人的宁夏大概也知道些什么。
她为什么会对一把剑喊得这么悲伤。当时狼五看她都快要哭出来了。他觉得这一切都跟这把剑脱不开关系。
于是回来的当天晚上,狼五就跟曲尊长全程禀报了这件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包括宁夏身上那些疑点,都倒了出来。
现在局势敏感,已经容不得他不多想了。他们贪狼锏出了纰漏,自然得好好补偿别人,但宁夏身上的问题也得查清楚。
当时他甚至想把那剑也一同送到曲尊长那去,让他好生查看。
奈何昏迷中的宁夏抱着这剑死紧死紧的,掰都掰不开。剑上也没有刀鞘,若是强行拉出来,没准又要在她身上新落个口子了。而且对一个小女孩,狼三真的没这么好意思下手。
真不知这位宁道友扒着刀尖是怎么睡着的,就不怕划到脸或是新伤口什么的。还别说,之后他留意地观察了下,这么锋利的刀锋贴得这样紧,竟都没伤到一分,当真是奇怪哉。
狼五也不是什么狠心人。三番四次动手没成功后便放弃了,想着等人醒了,连人带剑一起带去吧。
之后他跟曲尊长说了此事,对方竟是一点都没在意,静静地听了事情的全过程,沉默了下没说什么。
良久才说他已经知道了,然后又让狼五不必再查下去,一副没必要再追究的样子。吩咐对方好生安抚宁夏后,便把人打发下去了。
之后就没再提此事,全心全意地准备论剑大比。然后宁小夏就真的沦为了被遗忘在角落的小黄菜,除了跟手尾的狼五和十分操劳的狼三,大概也没几个人记得她还在贪狼锏寮里病着了。
听到宁夏醒过来的消息,正好得空的狼五就赶过来了。然后就被晾到现在。
看着宁夏这副萎靡的样子,狼三也不大好受。毕竟之前相识,挺精神的一孩子,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自答应了要帮贪狼锏做内应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还真没遇见什么好事。事后被半囚禁在贪狼锏,之后又因为贪狼锏内贼的缘故被掳走,回来后大病一场……好吧,当真是没件好事。
他们补偿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