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懿一怔,不由回过头去,眼下有泪。
缪谨却已勘勘转身,大步往营帐外走去。
很快,使臣与乌斯藏那边议好了时间,择日便送静懿过去。
这两日缪谨再也没在静懿面前出现过。
将士们原以为有公主和亲,这仗是打不起来了,心里不由暗暗松懈了两分。但缪谨练兵布防更是严密谨慎。
到了这一天,静懿天不亮便要开始梳妆打扮。
只是她身在军营,奉旨出嫁,半分都没有新嫁娘应有的喜庆。
那青丝如瀑,被挽起盘上,头戴凤冠,口含脂香,营帐中没有铜镜,她只能面朝东方,以水为镜。
苍白的肤色被掩盖在红妆之下,她张开双臂,嫁衣层层叠叠,由宫人蹲在地上细心打理。
直到东边日出,方才整理完毕。
而缪谨这个时候,从练兵场回来了。
静懿转身看见他,他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静懿遣了宫人悉数退下,她低头拂了拂裙角,声音轻轻地问:“缪谨,我穿这样,好看吗?”
缪谨不答,眼神深沉得可怕。
静懿朝他缓步走来,他身上有旷野清爽的味道,却没有她印象中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她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忽而又道:“我喜欢见你笑。”
“以前我做过的那些蠢事,你都忘了吧。往后愿你能娶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可以和她恩爱到老。”
“哦对了,”静懿冲他浅笑,道,“我还有一心愿未了,缪谨,能麻烦你帮我了了吗?”
缪谨看着这个女人,一直极力隐忍和压抑,那些张狂和愤怒,全都被他死死镇压在骨子里。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早就知道。
他骗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了自己。
明知道不该、不能,但最后他还是往前跨出了那一步。
缪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跟她说道:“我不会帮你完成任何心愿。”
静懿怔忪,继而轻笑出声,蓦地苍凉,“缪谨,你有那么憎我吗?好在我现在尚是公主,你不愿帮我,那我便再命令你最后一回。”
她看着他的眼睛,道,“缪谨,你能吻我一下么?”
他眼里,顷刻涛浪如海。
她说,“我命令你,吻我一下。”
她在心底道,只一下就好。
主动地追逐了这么久,今天以后,就不复存在了。她奢求不多,只想多记得一点。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缪谨动。她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算了,这种事你若是能听我命令,当初我早就命令你爱我了。”
可就在她将将从他身边走过时,缪谨倏地抬手,扼住了她的手臂。
他许是控制不好力道,使静懿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隐隐作痛,心也跟着发痛。
她惊抬起眼帘,下一刻冷不防被缪谨收进怀里,紧紧箍着。
继而,她还来不及反应,他便俯头而下。
气息交织的那一瞬间,他的唇贴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愣过之后,静懿轻轻笑,微挑起唇角。她知足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吻的含义,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唇碰在一起便结束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缪谨圈在她腰上的手臂蓦然收紧,让她的身子贴着自己的胸膛。他一手扶着她的纤背,稳稳揽着她,一手扶着她的头。
唇瓣厮磨,触感软软簌簌的,他的气息直往她感官里钻,盘桓萦绕在她的心间。
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那时,心动得快要死去了啊。
静懿双腿无力,站都站不稳,被缪谨微微弯下身狠狠揉着擒着。
他舌尖扫过她的唇齿,探入齿关,汲取探索她的幽芳。
她很青涩,不懂得如何回应,被他带着走,整个人在他怀里颤抖。
缪谨纠缠着她的小舌,她溢出轻细而氤氲的低喃。
腿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她轻飘飘的,像在天上,又像在海里。
她双手除了死死捻着他的衣角,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可是不想放开他。原来她这么不想放开他。
她脑海里只残存着这一点意识,缓缓伸过发软的双手,绕过他的腰际,用尽自己仅有的力气去抱住他。
“缪谨……”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缪谨一顿,继而一转身把她抵在桌沿边,愈发将她辗转深吻。
彼此的呼吸起伏不定,他听见了她的微微气喘,待她喉间再冷不防滑出一丝酥骨轻吟时,两人瞬时都如梦惊醒。
静懿胡乱地呼吸,双眸嫣然潮湿,失神地望着缪谨。她的唇脂被吻掉了,她微张着口,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分明看见,缪谨和她一样呼吸凌乱,他面上的神情深浅莫定,眼角堆簇着隐隐的情潮绯红。
她动了动喉,可是在他这番形容下,心里悸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最终静懿颤了颤眼帘,生生把夺眶的眼泪又逼退回去。
其实她有一个这辈子最想嫁的人,可是她知道这个人不可能会娶她。
静懿收回了手,缪谨亦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转身过去,重新上唇红,哑声道:“缪谨,谢谢你,我别无所求了。”
这次乌斯藏首领亲自来接和亲公主,并约定在两国交界之处接应。
这天两军对阵,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避免交战,两军隔开了百丈远的距离。
乌斯藏首领和灵舒就站在对面阵前,等着静懿过去。
今日灵舒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