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大概是无疑的,她觉得金道通是伤得起的,而袁雨潇是伤不起的。金道通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她感觉他是那种愈挫愈奋的人,况且,在这个她眼中的工作狂或者还是事业狂的人的心里,爱情有多大份量,还有待她去慢慢了解。而袁雨潇,她觉得是太了解他了,承受力可能没法和前者相比,尤其是感情上的……
她折腾了一夜,才写出一封信来。以前读书时遇到难写的作文,去找袁雨潇便是,而平生碰到这篇最难写的作文,却偏偏找不得他。
第二天便寄出信去,她不知他会如何作答,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袁雨潇终于接到于晓鹭的回信,正是他与金道通将去火车站坐车出差的时候。
他的心情在高兴之余,竟有些激动,这种心情在与于晓鹭相识的十多年中从未有过。于晓鹭到底还是他的于晓鹭——对对,现在可以这么表述——她是他的于晓鹭!虽然这封信让他等得太久太久,但那是因为她对他有了误会,况且,女性矜持一些也是天经地义的!
袁雨潇拿着这封信,像小时候终于等到压岁钱买到自己瞄了很久的好书一样,看一看,摸一摸,嗅一嗅,但就是舍不得一下子打开,舍不得一下子去读——况且这时候也确实不是看信的时候,金道通正亢奋地提着一个旅行包迎着朝阳沿着一条康庄大马路昂首阔步地前进,他除了大踏步地跟上外,别无选择。
不过他还是小心地把信夹进旅行包中的一本书里,他总是随身带着书的。
上了火车后,把旅行包放好——他也没打算在嘈杂的火车上,在金道通的眼皮下看这样的信,甚至他连书都不打算看。金道通则从旅行包中掏出两筒罐装啤酒,兴奋地说,“这是同学去广州旅游时带回来的,这个叫什么生力啤酒,我特意留着没喝,我还没喝过罐装的,你呢?”
“我甚至第一次看见!”袁雨潇老实承认。
“来,搞!”金道通递了一罐给他,然后“扑”地打开自己的,一股泡沫喷出来,溅了两个人一脸,接着那泡沫不断地流到金道通手上,他赶紧去吮手。“味道怎么样?”袁雨潇饶有兴味地问,金道通口里一边唔唔唔地发声,一边不停地吮着罐口涌出来的啤酒,闭了眼睛很享受的表情。袁雨潇被他那表情勾得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口,吮了一口也流到了手上的泡沫,“哇,这比散装的味道好太多了!”
两个人在嘻嘻哈哈中喝完了啤酒,“太不过瘾!”金道通说。袁雨潇深有同感,他刚才喝酒时颇有些摇摆于应该大口痛饮还是细水长流之间,看来喝啤酒的方式与他的性格还是非常冲突的。不过这一刻,他终是选择了大口的痛饮,这使他近来满心的阴霾扫了个十之七八。
当然除了啤酒,主要还在于头顶的行李架上,有那一封信在等待着他,这才是让他选择痛饮,丢开烦恼的根本原因所在。
啤酒喝完,两个人都感觉不过瘾,金道通说还想来一瓶吧,袁雨潇点点头,金道通说反正中饭时候我们就到目的地了,中餐我们好好喝个痛快。袁雨潇怵然警惕,我们这不是上了酒瘾吧,金道通说,上了酒瘾也不怕啊,我们以后经常要与人打各种交道,会喝点酒是好事。袁雨潇心里想起父亲说的英雄死于酒色,不敢苟同地摇摇头,岔开话问,我们真能在中饭时到达吗。金道通说,“我们要去调查的是d县属下的一个乡税务所,但那地方太小,去一个乡税务所出差,面子上也不威风呢,也不好玩,所以我们的目的地是y城地区税务局,y地区这两年发展很快,我们去那里看看,通过地区税务局派下去查,既威风,又会顺利许多。我们到那里也就三个多小时车程,能赶上到y城区的中饭。”
袁雨潇知道金道通反正是什么都有规划和路数了,自己跟着混便是,一切不用操心的。便惬意地靠被上椅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已经是一种轻松旅游的心态。
三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y城。
y城比他们所在的城市自然小了许多,但车站附近还是熙熙攘攘,非常热闹的。他们一下车便感觉到饿,正好当街卖饭的又特别多,所以第一件事是填肚子。这里卖饭的很有特色,用担子挑着,一头是木笼子,里面一屉一屉的菜,一头是木饭桶。两个人看得新奇,这第一餐饭自然就决定吃这种了。只是一看那个菜就不免出汗,辣椒炒香干,辣椒炒肉,辣椒炒肥肠……名字很好听,看上去却只是绿油油一片,不如叫“辣椒炒辣椒”更贴切。盛好了饭,金道通便执意不让小贩用菜勺,而要自己亲自用筷子夹选,那小贩说,听口音你们是c市来的,金道通说正是,小贩便笑着说大城市的伢子就是讲霸道些,竟然便随两个人夹菜,饶是如此,两个人还颇费了一翻功夫才把菜盛完,心里都有一些被那小贩奉承带来的小小优越感。
坐到旁边正要开吃,金道通说,火车上喝那个潲水没过瘾,我再去买两瓶来。一会儿他便提了两瓶啤酒过来,另外还拿了一瓶特制青梅酒。“我以前喝过青梅酒,酸酸甜甜的,蛮好喝,这个叫做特制的,我还没见过,想必味道更加好,所以买一瓶试试!”
两个人找小贩要了两个杯子,斟了酒,“为第一次出差,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