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教我一个人?”戚一斐追问,再一次确认。
“别人……大概也请不动我。”闻罪放着小山一样的奏折不去批,来这里教戚一斐学礼仪,他自己都觉得魔幻。
本来,闻罪是准备给戚一斐安排一个的夫子,不是担心戚一斐礼仪犯罪,而是想给他找点事干,分散注意力。但等下面报上来夫子的备选名单后,闻罪却拿着朱笔犹豫了,迟迟圈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字。不是嫌这个太年轻浮躁,就是嫌那个过于沽名钓誉,当然,太严厉的就更不行了。
“别担心,我知道你脸皮薄,小时候夫子稍微说的重点,都要回去哭一场。”闻罪这是亲身经历,眼睁睁看着戚小斐红着眼尾出宫,咬着唇,明明都快委屈死了,还坚持说自己没哭。
像个女孩子一样。
可爱的、娇嫩的、温室里长大的女孩子。
“就那一次!”戚一斐炸了,也不是因为被夫子说了就哭了,是因为别的,“你听谁说的?”
“傅里。”摄政王大人很不要脸的强行甩锅。
“我就知道是他!就他嘴碎!”戚一斐气鼓鼓道,“你别信他,满嘴跑……跑马车,我才不爱哭呢!”他可是冷酷无情的霸道郡王!
“嗯。”闻罪给了戚一斐一个“你说什么都好”的表情。
哭其实也挺好的呀,但能让戚一斐哭的,只有他!
这种恨不能让某人只沾染上自己一个人色彩的扭曲想法,是闻罪所没有经历过的,但……感觉还不赖。
闻罪开心了,戚一斐却在冷静下来后,经历了严重的头脑风暴。
逻辑没有办法自圆,那推理就可以直接宣布崩盘了。并不是先有了“七皇子来学礼仪”的这个因,才有了“傅里推荐他跟着来陪读”的果。甚至用“也许是傅里听到了七皇子要来教礼仪”这个理由,都没有办法挽尊。
这明摆着,就是在赤-裸的告诉戚一斐,七皇子就是冲着他才来的。
戚一斐不死心,又问:“你是主动想来教我的?”
闻罪点点头。
但这就不对了,先不说他和七皇子才认识,七皇子为什么要为了他;只说七皇子一介不受宠的冷宫皇子,到底是怎么完成这一切的?
除非……
戚一斐艰难的扯出了一个新思绪的线头:“哦,那这样看来,摄政王挺喜欢你的呀。”
闻罪短暂的错愕后,失笑出声,来回几次,才咬字清晰、稳声缓慢道:“大概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比摄政王,对我更好的人。”
如果他自己都对自己不好,那他未免也太惨了点。
戚一斐顺着这个思路想开去,终于再一次达到了自我说服。对啊,摄政王不只可以是因为不喜欢七皇子,而让大家对过去讳莫如深;也可以是因为对七皇子很好,心疼他过去的遭遇,才下了封口令,不让大家再提起。
想通之后,戚一斐终于又感觉重新活了过来,虽然还是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但他还是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也是这之后,戚一斐才发现,他和七皇子之间的距离被靠的有多近。
七皇子几乎已经近在眼前,隔着呼吸,能清晰的看到对方没有任何瑕疵的如玉面容,狭长的单眼皮可以给人一种面色不善的阴鸷,也可以带来说不上来的妖孽丛生。搭配眼底的清澈,与气质上的冷冽,制造出了一种十分反差的禁-欲诱惑。
用戚一斐还记得的有关于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行走的春-药!
戚一斐的脸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总感觉刚刚某一瞬间,自己口干舌燥的,喝再多的茶水都抢救不回来。
偏偏这支人形春-药,张口说的却是:“我相信,摄政王也会很喜欢你的。”
一下子,气氛什么的就全没了,风吹过,云雾散。
戚一斐坐在那里长叹一声,给了七皇子一个“你可真甜(天真)”的小眼神,当皇子真好啊,还可以做梦。
闻罪差点没忍住,只能以手抵唇,假意咳了一声道:“那我们开始上课吧,郡王殿下?”
“你还是叫我的名吧。一斐,阿斐什么的,都随你。”戚一斐总感觉这一声郡王殿下,从七皇子的口里说出来,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子不正经。
“好,二郎。”
“……”太、太亲近了,但“都随你”这话是戚一斐自己说的,他又不好反悔,把话再吃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你可以叫先生。”闻罪说完,就停了下来,用双眼明确的告诉戚一斐,他在等他。
“先、先生。”戚一斐觉得他把这辈子的羞耻普雷都在这一天用尽了,他也终于忘记了自己当初对学礼仪的抵触,“请、请,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我自不会为难。”七皇子看上去心情比来的时候更好了,虽然他还是没有笑,但眉眼间的那种轻松,是掩饰不了的,“先问个简单的,见到摄政王时,二郎打算怎么拜?”
戚一斐想了一下,才道:“按理来说,重节面君,应该是五拜三叩方显郑重。但陛下中风,不宜出门,见摄政王殿下时,当行四拜之礼。”
五拜,四拜,从字数上就能看出来规格的区别。
一般来说,哪怕是君臣之间,只有逢年过祭的大朝会,才会郑重其事的行五拜礼。平日里的常朝、觐见,也就是四拜。朝臣面见东宫太子、各地亲王时,也是四拜。如果亲王是皇帝的长辈,在亲王拜完之后,皇帝也要回四拜之礼。
大启是个规矩多日牛毛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