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铎铭刚放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道:“就是我爸对我的忍耐度会差很多,他怕我俩吵起来,索性他就替我认了。但是我总觉得,他也会和我爸吵起来”
冉馨鄙夷地看着陆铎铭:“看不出来,他对你还挺好。”
陆铎铭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听明白没有?听明白赶紧跟我走。”
其实话说到这里,冉馨并没有觉得事情很严重。左不过就是家庭内部矛盾,滕新戎对贺扬和陆铎铭虽然看起来严厉,但话里话外还是觉得比较民主,总不至于真的反目成仇。
直到她被陆铎铭拽到一楼的书房门口。
滕家的房子很大,就算是冉馨住在二楼,这样绕过走廊和楼梯之后,还要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才走到了坐落在别墅最角落处的书房。
书房的厚重木门死死关着,冉馨和陆铎铭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才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我知道,你和陆铎铭思念你们的母亲。我也思念。但颜姝已经去世了,现在的沈青对你们兄弟俩也不错,你们这样频繁找事咄咄逼人,成何体统?你且说说,你有何深仇大恨,要这么对你的继母?”
滕新戎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出来,里面的贺扬显然是没有说话,滕新戎复又说道:“沈青就算不是你的生母,也是你的长辈,对长辈傲慢无礼、拳脚相加,是我教你的孝道吗?”
冉馨犹自唏嘘——贺扬根本不想给沈青尽孝道,更别说认沈青当长辈了,不撕破脸几乎都是妄想。
“说话!”滕新戎的声音忽然提高了n倍,吓得冉馨一个激灵。
这时贺扬才沉声开口:“我看到她,就想到我死得不明不白的母亲,我心里不痛快。”
“不痛快你就打人?”
“我想到你和我妈辛苦经营的家业,她自己都还没有享受过,就让这个女人进了门,享尽清福,我替我妈不值。”贺扬的声音很低,但是冉馨趴在书房门上还是听得很清楚,冉馨这么听着,几乎对他说出的话感同身受。
从陆铎铭和贺扬的话里话外,她听明白,他们的生母颜姝是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想必她生前始终为了工作劳碌奔波,为滕家创下万贯家业,却不料遇害了。那么她创下的家业,分明是没有享受到什么的。而沈青进了滕家的门,滕家已经是家财万贯,她一直在享受颜姝的劳动果实。
真是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更何况,她口中并没有一分一毫的感激,反而口口声声都在谩骂颜姝。
贺扬和陆铎铭能忍到只是打她两下,也算是厉害了。
“颜姝遇害,我比你和陆铎铭都要痛心。但沈青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滕家,对不起你们兄弟的事,就算做了,她也是你们的长辈,尊老爱幼这么基本的道德你不懂吗?”滕新戎厉声说道。
贺扬的声音依旧低沉稳当、不卑不亢:“是我错了,以后我尽量改。”
“尽量改?”几乎是滕新戎说话的同时,鞭子重重落下的声音破空而出。
冉馨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子声,吓得一个激灵,刚想推门,却被陆铎铭按住。
陆铎铭给她比了个“静观其变”的手势。她又是担忧又是闹心,进退不得地看着陆铎铭。
“放心,没事,我爸从不拿鞭子打人。”陆铎铭见冉馨有点憋不住要冲进去的架势,慌忙说道。
“我几时教过你这样的规矩?贺扬,你搬出去这几个月天天在我的视线以外,翅膀硬了是吗?”滕新戎说着,也没再有鞭子声,冉馨终于信了陆铎铭的话,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始终没有听见贺扬再开口。
“你自己不敬尊长不识大体,这么委屈给谁看呢?”滕新戎提高了声音问道。
“是啊,我妈早就不在了,就算我委屈,也没人看得到。”贺扬忽然说道。
“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委屈?还是你觉得,我对不起你母亲?如果你母亲知道你□□长辈,你看她是不是照样骂你?”滕新戎振振有词地仿佛也非常有理。
冉馨听着这样各执己见却不愿意坦诚布公的谈话万分头疼,几番想推门进去,都被陆铎铭拦住了。
贺扬接下来仍旧没有说话,大概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冉馨实在不明白揭穿一个圣母婊对于他们兄弟二人怎么就这么艰难。
就算滕新戎过得辛苦,这样的女人也早晚有被揭穿的那一天,长痛不如短痛,真不知道这两位是如何忍了这么多年的。
“我还是想揭穿她。”冉馨轻声向陆铎铭说道。
陆铎铭死命摇了摇头:“贺扬的意思是,我爸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就算要揭穿,也等这阵子忙过了。”
“你俩已经等了十六年都没等他忙完,还想再等十六年吗?”冉馨低声说道:“现在正值乱世,谁能活几天都说不准,你们还在这担忧起你爸的精力来了。”
“不是你爸你当然不担心。”陆铎铭极为不客气地反驳了他一句。
“那我不说实话我怎么劝?我说那是我打的吗?”冉馨微微皱了眉问道。
陆铎铭先是愣了一下,神色一转,很快说道:“我觉得可以。”
“可以你个头啊!我还想多活两天呢!”冉馨不疼不痒地斥责道。
毕竟滕新戎和贺扬只是在谈心,冉馨也并不很担心,因为看起来滕新戎对贺扬的关心程度很高,就算吵架也是吵吵而已,吵吵更健康。更何况,贺扬并没真的诚心和滕新戎吵架。
“哎,你是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