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其实人的生命也是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
管理员突然冒出的一段话,打断了李旦的思考。再看他那张皱纹堆累的脸时,竟然在瞬间生出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看到李旦的表情,他有些羞赧地笑了,说道:“我也是中午刚听胡老师说的,现蒸热卖”。
管理员没有隐瞒。在李旦的追问下,他介绍说胡老师是哲学系的一位讲师,最多也就二十七八岁,学问却很厉害。
说着他指了指那枚大铜钱,说这就是胡老师送给他辟邪的。
胡老师还嘱咐他,不要对别人说起黑猫的事,否则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伤害,但自己是老职工了,不能对公安的同志隐瞒,毕竟那是三条人命。
虽然被错当成了警察,李旦内心还是很感佩管理员的耿介。这时,虎哥几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郑琪,对方却没有注意到。
离开宿舍楼,李旦对陪同的老师提出来,能否引见一下哲学系的胡老师。对方虽然有点纳闷,还是点头答应,然后带着三人向青年教师宿舍走去。
穿过整个学生宿舍区,再绕过两栋教学大楼,一行人来到了操场边。那位老师解释说,青年教师都住在操场后面的平房区。
“巧了,胡纯老师在那儿打拳!”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操场正中,一位身穿黑色绸衫的人正在打太极拳。此人身高臂长,但谭腿下腰没有丝毫拖滞,动作快慢有秩,充满游刃有余、引而不发的力量感。
此刻太阳已经彻底落下,月亮初升,但只是在天边微微透出,如映在流水里的影子,与这个龙行虎步的剪影叠加在一起,显得飘飘若仙,极不真实。
七十四式打完,他从容收脚正立,然后气息平缓地对几个来人笑了笑,看起来没有丝毫惊讶。
陪同老师为双方介绍了一下,胡老师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到宿舍喝杯茶。那位老师借口有事直接撤了,虎哥也要回去看看毛毛他们。最后只有李旦和郑琪随着他来到宿舍。
这是一排老式平房,青砖灰瓦,屋檐高挑,门前还有几株石榴树,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胡纯说话不紧不慢,介绍说,这一片原来是清朝一个贝勒的宅子,曾经有四进院子,进深达到200多米,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排,也算是文物了。
进门,里面的一大间被落地屏风隔成内外两间。内间有一张堆了不少书本的木床算作卧室。书柜、桌椅、木制沙发则都摆放在外间,黑色的茶几上还有一套天青瓷的茶具,显然的地方。
他热情地邀请两人在沙发上落座。然后端坐在郑琪对面,轻舒双臂,烫杯温壶,洗茶分杯,一套动作娴熟流畅,明显是深谙此道。
茶叶也不是寻常的绿茶、红茶、普洱,干叶扁平细长如柳叶,仔细看,叶面上还有一层白色的绒毛,明显是五年以上的白牡丹。
胡纯说,自己虽然在国外求学多年,但专业是东方哲学。因此,茶道、太极都是每天的必修课,希望能更好地帮助自己理解先贤、前辈的感悟。
李旦没有太多客套,直接地问到黑猫的事情。胡纯没有一点不快,反而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屏幕上正是一只纯黑色,竖着双耳的猫。照片拍的极其逼真,猫眼黑色的瞳孔外是一圈金黄色,眼光专注而犀利,仿佛在与李旦对视。
“这是我上午在13号楼拍到的,当时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是一只孟买黑猫,这种猫在大城市里比较常见。
但这一只却有点与众不同,被宿管员赶跑后,过了半小时,我再次上去看,它又回到三层上四层的楼梯拐角处,好像在守护着什么或者说是在等着什么。我拍照时用了闪光灯,它也一动不动。
你们知道,中国古人相信天人合一,万物有灵;西方当代哲学里也有灵魂转移的说法,我很希望能从这只猫身上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当然这主要是在学术方面。
我担心宿管员总去骚扰它,就送给他一枚铜钱,让他不要离铜钱太远,也不要让别人去楼上骚扰它。”
对胡纯的话,李旦并没有全信,但还是表达了感谢。临别,胡纯还主动送上两本一模一样的书,说是自己在美国读博时写的。
封面上名字非常简单,却有些另类,《life goes on》(生命延续)。
穿过操场,李旦回头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郑琪没有迟疑,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肤浅!”
李旦也看出了胡纯有意无意的刻意“表现”,毕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海龟,面对郑琪这样的冰山美女,秀一下自己的羽毛也不难理解。
“不过他说的倒也不错,那只猫的确特别,我之前见过类似的,只是不敢确认!”郑琪的话马上把李旦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当年参观选修课导师的实验室时,我也见到过几只黑猫,和宿舍楼这只很相像,都表现出很强的定力。
导师当年解释说,传说黑猫通灵,他就尝试经常带着猫进入一些出现濒死者的场合。久而久之,这些猫都表现出冷静、理智、警惕而有耐心的共性,与一般宠物猫截然不同,更像人类的特点。”
回到13号楼前时,天已经全黑了。
刚才听了郑琪的一番话,更激发起李旦的好奇心。几天之内,在相隔800多公里的两地,两次遇到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