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无心自认从未做过不利于青俞门之事。”
暮色四起,丹霞红的似火,刺入眼中恍若滴血。
“那为何频频自他人口中传出青俞门的消息?”头顶那道凌厉目光里,有一抹敏锐精光转瞬即逝,好似天下之事皆逃脱不了那双眼睛。
闻言,恍然大悟回鹘世子当初为打听我的来历,曾以我作诱饵在外散布有关青俞门的消息,因此才引得落尘带人去往回鹘使节宅第,而后被一一擒住。
登时哑口无言,呆怔在原地,此事的确因我而起,再如何辩驳也无法推脱其中的干系。
一柄长剑扔在我双膝之前,“哐当”落地发出脆响,冷如坚冰的声音不容违抗道:“既然你自问无愧于青俞门,便以断掌盟誓,如此我方可饶你一条性命继续为青俞门效力。”
断掌盟誓,撒血表忠心,乃是对那些被怀疑可能会出卖青俞门,陷青俞门于不义之徒所刑之举。我在心里对自己道,无心啊无心,你向来被人称作青俞门第一剑客,受命于青俞门,多少人断送在你手中剑刃。现不过唯一一次稍有失利,万般不易才从生死线上逃过一关,怎能料到会落得要亲自砍下自己一只手的下场。
这大概也是因果报应了,古人所云杀人偿命传诵至今,当真是躲不过的。
慢慢举起了那柄长剑,以刀刃对着另一只手的腕口,眼前的景象颤了颤猛然落下手中的剑。
倏忽肩上被什么击中,手里的剑再次滑落在地,阻止了我原本快要斩去一只手的动作。眼前的人面容立刻寒如凛冬,旁人见了必会退让不敢出言,森森然越过我看向那个突然到来的人。
如劫后余生一般,未敢有多余动作,依旧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完好的一双手木然沉默。
阁楼里很快多出一个人,“扑通”跪在我身旁行了个礼,又起身在那原本极为不悦的门主耳旁低声说着什么。
“此话当真?”
“是,属下不敢有半句妄言,从了解到有人在外随意提及青俞门后,我便立即带人去了那府第,亲眼所见一女子口中道出了青俞门几个字,还自称自己是青俞门派出的刺探。”落尘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
我偏头望去,大概发觉了我目光所在,落尘扭头趁人不注意对我挑眉一笑,又恭敬的一脸肃容对着眼前威严十足的青俞门门主。
“那女子现在何处?”
“已经被我斩除。”
“被你杀了?”眉心攒聚,一道发冷的目光幽幽落在身旁人的脸上。
落尘似乎早有措辞,朗声道:“属下试探过那女子根本全然不会武功,想来是为借着青俞门之名在外行不轨之事,为保证青俞门不被继续受人外传,受人关注,便将那女子当场刺杀。”
听着他一半真话一半假话似乎根本不怕被拆穿,转了转眼眸手心渐渐合拢。
“既然如此,无心,我倒是错怪了你。”话锋落在了我身上。
眼角颤了颤,平静道:“无心不敢。”
“你二人相识快十载,果然是情同手足。”意味深长的道,显然是指落尘突然出现的太过巧合,恰好阻止了我的断掌之举。
落尘迟疑的开口:“属下擅自闯入,冒犯之过望门主责罚。不过正因为我与无心交往比旁人长久,更为清楚他绝不会做出危害门中之事。况且青俞门也是用人之时,无心的剑术之高旁人根本比不上他,之前的刺杀未曾出现分毫差池,若真因得此次回鹘军师之事断了他的一只手,对青俞门而言也是不小的损失。”
“罢了。”原本让人诚惶诚恐的一张面容,终于稍有舒展,“接下来门中一概事物都暂不用交给无心去做,仍以少师府林蘇的身份在宫中好好护着太子左右,以后再听我命令。”
“是,无心谨记。”
等阁楼内独独只剩下我与突然出现的落尘后,才松懈下来抬手去揉肩上被什么击中的地方,又起身转而看向他道:“今日还要多谢师兄前来相救。”
落尘从袖口拿出一个精巧的形状似□□般的暗器,笑道:“幸亏我平时随身带着这个,不然你只怕真成了独掌大侠了。”
看了看他手中的暗弩,收回目光抿嘴浅笑,道:“看来师兄一早便知道门主是当朝丞相。”
他像是想起什么,正色道:“知道此事的人不多,现在既你也知晓,切记不能让他人发现此事。”
我点头“嗯”的应声:“这点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为此担心。”
“那好,你尽快回府吧,此处也不能久留,已经让你府中的人驾了马车到丞相府前接你回府。”落尘将暗弩重新收入袖口,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木栏之上笑眯眯道。
闻言转身欲离开,突然想起什么道:“师兄为何不一同出丞相府。”
落尘微微一怔,脸上异样转瞬即逝,随即又笑道:“我迟些再离开,况且你我不便一同出现在他人面前。”
他那般说我便也不再强求,移步往楼阁外走去。离开未过百米,便有人像刻意等候着我走过,立即迎上前来,领着我穿过大半个前院,来到先前进府的偏门处。
坐上少师府的马车,手握另一只手的腕口处,盯着险些失去的那只手慢慢入了神。今日落尘要是晚到一步,我早已沦落为一个半残之人。
马车不知驶过几里,我掀开轿帘对外面的朱庚道:“先去一趟钰亲王府。”
现在刚过了黄昏,想必他应该已返还王府。我不在少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