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
第一个仙女羞怯离去了。
“唉,我不是这意思。”董驹城喊着。
“那您是哪个意思呀。”第二个仙女急忙迎上,说时迟那时快,她居然用手指点了他嘴唇一下。“你呀,就是口是心非。”
“我才没有,你们让我走。”
三个姐妹散开了。
“瞧,这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不走呀。”第三个仙女倚着角楼门柱,身段妖娆,焚心焚身。
董驹城不敢看她,只好看她身旁掉落的丝巾。
“这个,你想要吗?”她又拥了上来,“想要,帮我过去捡起它呀。”
董驹城头皮发麻,想走但又觉得离不开这姑娘。
他走过去,帮她捡起了丝巾。
“给你。”
丝巾落在她手上。
“怎么,连姑娘的手都不敢碰呀。”
她动作麻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角楼里面拉扯。
进了角楼之后,他才焕然觉悟,这根本不是角楼。这就是那种地方。就是大人们所说的那种地方。桃花假树遍地开,亭台楼阁之上香气四溢,酒香,脂粉香,茶香,杂糅叠错。每走一步便是一处舞场,乐师起乐,舞女莞尔。
第三个姐姐拉着董驹城上了左边的楼梯,可他还愣愣望着底下的舞女,那舞女上身只穿了银丝缝制的肚兜,下身是裁剪后的越锣裙——南越进贡,以美轮美奂著称。她身下置一小鼓,左脚吸鼓不动,身灵活自如,四面八方尽情摇摆,摇晃到左边时,整个身子离小鼓几乎一尺之遥,宛坐泰山。
还不算。她头顶一盏油灯,摇摇晃晃,看着叫人惊心。
“小公子,你是第一次来,还没见过我们雨巷的风情万种呢。”
仙女还没等董驹城看够,就拉他上了楼。
“等等,”董驹城说。
“怎了?”
“我没带这么多钱。”
“第一次来不花钱的,这是雨巷的规矩。”仙女噗嗤一笑。“况且,癸姐说了,若有男人路过雨巷而不入,便是咱姐妹们失职。你既然路过就别想若无其事走开。”
“新鲜。”
“今晚头一份儿,你可要想好了。”
董驹城看着她那裸露的胸脯,看看她的脖子。她的脸粉扑多了,有些干燥显老,他只扫了一眼便不看了。
既然要享受,能否换个人?
这句话挥之不去,来回盘旋于脑际。
“可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终于说了,可惜词不达意。他想要的是更娇俏、奔放、自由、看起来像是满心欢喜迎接着他的“雏儿”。
“喜欢?”仙女又笑了。“行,你看见楼上写着梓云轩的房间了吗?”
“看见了。”
“去那儿等着。我这就去找个你喜欢的来。”
仙女说完,千娇百媚走下楼去。
董驹城看着她走了下去。她的后背结实,有力,肤若凝脂。他一直看,看到她转下楼角,消失于灯红酒绿中。人不见了,他忽然没了主心骨,愣愣地站在楼梯上。许久,才转身上楼。
梓云轩,一桌,一把筑琴,一扇敞开的窗户。
窗外,一池潋滟,锦鲤酣跳,一叶叶扁舟上,女子妆容精巧,身披缤纷缕衣。
那清风从窗外袭来,簇簇茉莉微幽挑逗鼻息,可真叫人乐不思蜀。
“你来啦。”
听见声音,董驹城一身哇凉。
转头一看,大松一口气,原来只是声似,形似。沈璧君好狭义朴素,从不浓妆艳抹。
“宛秋吓着公子了?”她问。
宛秋,名字挺好听的。
“没有。”
她莞尔一笑,走到他身边。“梁王与宛姬的缘分,我们雍雀城里外都传遍了。都说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因盛爱一个人,到哪儿都带着她,上战场许她住最妖娆华贵的子帐,在宅邸里与她同坐一席,你侬我侬。她剥了核桃喂进他嘴里,他便奉上新衣让她当面换上。取名宛秋也是期许能得到如此宠爱。”
她声音杳渺,好似玫瑰哭泣。
董驹城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她冲着他笑,那笑好像在说,没关系,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他突然自言自语。
她朱唇微启,那感兴趣的样子硬生生将一闪而过的惊讶压了下去。
她引他到了床边。他楞坐着,任凭她一件一件剥去他的衣服。
“你——”他说了第一个字,她便知道是什么。于是她飞快脱去衣裳,趁他脸上红晕难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时,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吻湿热而绵长,似乎无穷无尽。这也是他第一次吻别人。他太笨拙了,感觉只是将嘴凑过去,然后便任凭对方摆弄了。
万一他没别人好,怎么办?
这想法只是一瞬。其他人是其他人,是那种客人。他是他,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是前朝夺嫡失败的十三叔和亲王的亲孙子,他怎么可能与别人一样呢。
他翻身上去,像疯狗一样狂躁。
他拼命吻着她每一寸肌肤,难割难舍。那一刻,他似乎失去控制,遁入幻觉。他急躁又焦虑,只顾着抓住那一刻的喜悦。那种光芒万丈的稍纵即逝。他好像拼命要钻进什么东西里面。不是她,不是这午后阳光通透的房间,而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他寻找它,毁灭它,然后得到永恒的快乐。
思念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是的。思念。思念。不断的思念。
抵达永不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