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看看。”严世真抓住张景的手,按住指关节,捏一捏,揉一揉。
十指连心,张景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可是咬碎一口钢牙,愣是不叫疼。
严世真看了看他,对云树道:“树儿,来义父教你接骨。”
“我?义父我还没接过骨啊!”云树很吃惊。
“所以义父教你啊。”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云树走到严世真身侧。
严世真抬起张景的手,将手骨的组成,筋肉排列,手上穴位,以及该如何正位,细细讲解一番。然后让云树感知,张景的骨节错位的具体部位与错位状态,推测张景刚才断指的手法,运用刚才讲给她的知识,让她自己分析该如何正位。
张景见是给云树做教材,饶是手被严世真弄的更疼,也只好咬牙死死忍住。
将理论捋顺后,严世真对云树道:“要不要试一试给他正位?”
“义父,我行吗?我这只手使不上力气啊?”云树举起自己重重包裹的右手。
“试试。要做大夫,就要经历病例,积累经验。有义父在,他这手终归不会有碍的。”严世真知道云树不忍,故意试探张景道:“给你看病,也没收诊金,如今做个病案,给树儿试试手,可好?”
张景咬牙点头。
云树知道手指断掉的痛楚,有些不忍对张景下手。果然,云树盯着张景的手看了许久,“义父,还是下次吧,等我的手好了,再试吧。”
严世真微微一笑,“也好,不过看好了,义父是如何将这手指正位的。”
云树郑重点头,“好。”
虽然云树不肯说与张景有什么矛盾,但从云树待张景的态度上看,张景必然是对云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为了整张景,也为了让云树看清楚正骨的手法,严世真动作慢了许多。
张景痛的脸都变了形,额上滚出豆大的汗珠。
严世真又教云树打夹板的原理与手法,云树一一默记,又在脑中飞速捋了一遍又一遍,又提出一些问题,力图将整个流程与原理理顺。
良久,断指总算处理好,张景已经痛的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瘫倒。
念在张景忍着痛给自己做了病案,云树给严世真倒了一杯凉茶,也给张景倒了一杯。
张景脸上的痛楚变成了欢喜。
云树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张景喝完茶,想了半晌,又进了云树的屋子。
云树看了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眼前的书。
“树儿,我真的有一个儿子。”
云树看着眼前的书,什么也没看进去。“我知道。”
张景面露惊讶。
云树继续道:“昨晚你发疯的时候,那个狱卒大哥告诉我的。”
“昨天背着你走在巷子里的时候,我想起我的胜儿,可是我又气那个女人与人私奔,还带走了我的胜儿。所以我才会发病。”
云树抬起头,看着他,“大概是看在你非常重视胜儿的缘故,我才会把你这个人带回来的吧。”
听到云树这话,有些推心置腹的味道,张景忽然像是看到了希望,“树儿,让我做你义父好吗?”
云树睁大了眼睛!“你又发病了?”
“不,我没有,我脑袋很清醒。可是,你那么像我的胜儿!我的胜儿在的时候,很懂事,也对他的爹爹很好。”张景自顾自道。
“你不要发疯了,行不行?我不需要你来做我义父。我有义父!在我义父心中,我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我是他唯一的宝贝。我义父待我的好,不比我父亲差一丝一毫。”云树情绪激动之下,稍稍高起来的声音传入门外严世真耳中,严世真差点老泪潸然。
张景想说,多一个义父只会对他好的话,生生被云树后面的话堵下去。
“我理解那种失去所有的感觉,所以我同情你因为胜儿而生病,不与你计较之前的事,带你回来,给你看病。可,若是因此让你觉得,你可以做我义父,那你还是走吧,现在就走。我不想因为你,让我义父伤心。”
张景开始时以为云树是个小孩子,很好哄的,却没想到,他将事情看得的这么清楚。待他好的人,他万分珍重,不让人伤及分毫;富有同情心,也绝不会让同情心混乱了思绪;至于自己这个曾害过他的人,他有容人之量。这个孩子如此与众不同,让人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他更不愿意轻易放弃了,只要待他好,他终会心软的。于是,面露哭相道:“树儿,我都答应你吃药了,你又要赶我走?”
云树冷着脸道:“你逼我这么做的。”
张景忽然换了巴巴儿的可怜相,服软道:“那我不说那样的话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云树再看张景,眼睛中带着嫌弃与无奈,“你可真是个无赖!”
“树儿昨天还说我的坏笑,很亲切,很喜欢呢。”
“那时我还没认识到你的无赖!”
见云树虽然嫌弃又无奈,但缓了语气,张景继续哀求,“树儿不要赶我走,好吗?”
云树胸中一团火起,整个人有些炸毛,“去外面待着,别来烦我。”
“我可不可以在这屋中待着?我保证不出声!不烦你!”张景讨价还价。
“不可以。”
“树儿!”
云树对张景的无赖相有些头疼。“你要是觉得没事做,就去厨房帮花娘烧火,洗菜,做点心,不要在我这里没事找事!”
“树儿!”
云树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一巴掌拍到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