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上的钱粮野果散尽,怀着沉重心情重回道观。道观有玄法护佑,自然未曾在地动中损坏。只是内中狼藉一片,除了殿上三清祖师画像没人敢动,其他物件皆被洗劫一空。
放眼望去,殿外只余几个石桌石椅,殿上只留几张祖师画像。林平见得此景,顿时泪流不止,双膝跪地,在殿上大哭道:“弟子林平不孝,连恩师基业都护持不住,愧对恩师。”
以头撞地,大哭不止。其音悲呛,不忍听闻。
哭了许久,这才止泪,一边流泪,一边整理道观。等到看到后殿大水缸中清风师兄常用的水瓢被人扔在地上,踩成八块,险些又止不住落下泪来。
心中不由悲痛,将地上水瓢收拾好,放在水缸旁边,撕拉一下,从身上扯下一块道袍,用法力写下几个字,和水瓢放在一起,再用土掩上。
方才掩盖好,就听到外面传来厉喝声,林平脸色一变,这才发现外面竟然有筑基修士在交手。来者也不知是敌是友,想到道观可以隔绝内外,不虞被修士探查,这才放下心来。
彭城西去百二十里,有大江,江水湍急,名荆江。荆江左,有大观,名当归。
当归观外,李沐风以剑驻地,披头散发,浑身浴血,一身灵隐派内门弟子道袍早被血迹染红,衣袋之上,内门弟子玉佩装饰也不知所踪,只有掌中佩剑仍在,只可惜佩剑光芒暗淡,缺口处处。
此时此刻,此地此人,谁还能想到之前他在郡守府中领袖群雄的名仕风范。
江朱将手中宣花斧脱手打出,李沐风眼球充血,全力将掌中利剑扬起,将飞来的宣花斧打飞。剑上顿时又多出一道缺口,李沐风双臂早已脱力,周身法力也不过一二。
他奋力从地上站起,将满是缺口的利剑一扬,指着天空,愤恨道:“李佰陆,枉你我二人同血同源,为何要算计于我?”
江朱收回巨斧,从空中落下,笑道:“你倒是不蠢,只是这下可算是晚了。”
李沐风张口欲言,又吐出一口血来,他用手一抹嘴角血迹,豪气道:“江朱,你这贼子,实力惊人,偏又示敌以弱,今日败在你手上,也算不冤。”
江朱把宣花斧往腰上一插,笑道:“虽然今日你非死不可,但我着实有些喜欢你了。你这死脑经可比那些个老阴比讨人喜欢。”
“若非技不如人,方才那番话该由我对你说。江朱,只消你回我一句,让我死个明白,我这大好头颅就是你的了。”将死之时,李沐风反而豪气顿生,当真有了些豪侠气质,简直与平日的虚模假样判若两人。
“哈哈,你这小子如此讨人喜欢,那我就直言相告了。你那世叔与我素未蒙面,今日之事,怕是早就想好借我之手除了你,我本想将你二人一同料理了,谁知他如此油滑。我同他假模假样交手一番,知道不能轻易拿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只取你的人头了。”
李沐风闻言一愣,尔后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这群人,玩弄人心,当真阴险!李佰陆想借你之手杀我,再除去你。结果看出你隐瞒实力,于是诈伤脱身。好算计!当真好算计!”
江朱摊了摊手,笑道:“你看,这些老阴比多难对付,我还是喜欢同你这样的年轻人做朋友。”
李沐风嗤笑一声,道:“我这将死之人面前,你也要如此装模作样,可怜可怜!”
江朱面上一愣,眨眼间又恢复如常。
李沐风将利剑往脖颈上一放,眼中流出血泪来,大笑三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李佰陆,回去告诉他。福喜山李氏,长房一脉,今日血脉断绝!列祖列宗在上,父亲,母亲,叔父,请恕孩儿无用,未能手刃仇敌!”
利剑划过脖颈,将喉咙轻易隔开,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李沐风身体晃了几晃,仰面倒在草地之上。双目圆睁,望向碧蓝天空,眼中神采慢慢散去。
“李家小子,下辈子记得聪明点。老阴比的话可别再信了。”江朱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