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竹溪山外飞红眠>第一章 客采梅花 红眠涉谷
,是脚步声,是叹息声?

一眼望不尽看不透的灰蒙蒙的天地之间,自始至终却依旧只有一个人的脚步,走走停停。

可是,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似乎没有要停的想法。也许在这空阔的雪夜里,就只有他这样一个滥心滥肺的人会如此地轻松漫步了。莫非,冰雪做心人?不然何以会索尽白玉般绝壁上的散韵梅花,并折之轻轻入怀?

这个人,天南地北寻个遍,最终却也不知他究竟是在何处折了那枝梅。但每个瑞雪之季,他都会折此一枝,并只折一枝。年复一年,他总呵呵地对着梅花或故人调侃:我折的可是同一枝哦,不信?你拿去年那枝来比比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嘿,去年那枝

喏,在我手里呢!

不管你此时是否突然觉察到自己的超级智商竟然被自己一不小心给侮辱了,但他早就捧着那束梅没了影儿。你也不会生气,只会轻轻地感叹,啧,他是爱极了梅花!

他当然爱极了梅花,尤其爱避月岭的白梅。只要他又到了避月岭,那双优雅中饱含着凛厉的眼睛里就全是一束一束的暗香,一枝一枝的疏影了。

可是今夜,他终于要像姗姗地来一样姗姗地离开这雪裹嶙峋的避月岭了。悬衣笑看朦胧间的白絮,蓬发鸣风,又是一壶腰间冷酒对长空。才饮两口,便脱口吟出一首七绝来:

风缄腊月暗吹霜,雁语筏楫适沅湘。有客无聊沽酒去,归来一束梅花藏。

诗罢振衣,如风骤旋。忽然寥廓的雪夜盈荡出一声红马的嘶鸣,接着是马蹄断雪声阵阵,接着是这个人挥袍上马,也不执鞭,扬长而去。

他的红马也是他的生死之交,名曰:红眠。

一匹红眠翻山去,长烟是雪白浪飞。空空荡荡中只有一人一马,而南下之势却丝毫不逊于千军万马。尤其是在如此寂寥的雪夜,红眠的长嘶就格外地清而响亮了。

而此时沅湘亦冷,唯有一舟徐航。

雪自随他幽魂聚,罔这呼声遇冰河雨。灯清清兮雾缓缓,牵来绊去成疏烟缕缕。三三两两长零落,而今凝睇已成空。何去也太匆匆,何来也徒梦中?

这段怨曲哀声在兀然的江面冷冷清清。声出于一支琳琅所饰的小翠笛,那笛子在一张未染红胭的唇前哽咽传悲,商音切切的哀思如潮。小翠笛的主人是位黛鬟浓矗、面似秋霜的绿衫姑娘。才罢一曲,又歌道:

“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叹人生,最难欢聚易离别!”

只这一句,又唱出了船头那身如冷絮风不举,重袄未暖夜寒心的俊年的两眶泪来。

感慨此事,一一堪伤!雪夜的船头,慵立着一位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他头微微仰着,今次已略有暗淡的目光直视着那雪花嘈嘈杂杂的朦胧夜空。头上肩上脚上积满了雪,灰朴朴的帔毡在寒风中厮扭着,厮扭着,船灯未烬光自凄。船越行越慢,渐渐地,也无人吩咐,竟停了下来。

一片片参差的天浪夹入绿衫姑娘的歌声中刺向少年那张凉飕飕的面庞,两点船灯破了他的衰影。在冰河之夜中独行的舟篷上吊着两盏糊白的孤灯,上各书着一个“奠”字,却被寒吹得摇曳惶杀。风又来时,灯不像灯,船不像船,只有活脱脱的无穷寂寥与哀思。

他缓缓侧首,却只轻轻地说了一句:“阿荷……快一点,雪凌该到了。”那声音软软的,像棉花一样,亏得那叫阿荷的绿衫姑娘能听得清,听得明,便回头催促舟子道:“快些开船吧!”也许舟子这时候才觉察到船已经停住多时了,便赶紧摇桨而行。

虽说河面略有冰雪,又冻得厉害,但未过一个时辰,船就已泊岸了。那男子与阿荷一同上了一片厚厚的石阶,步入了一个漆黑的敞亭,亭上写着“伏仙亭”三个大字。阿荷把亭上的坠灯点明,周围便亮了起来,足以照见男子那虽憔悴,却很清秀的面容。甚至可以微微现出他腰间系着的一块金边朱牌,上镌着“白杜万卷楼方悦”七个细朱篆文。

这个容颜惨淡却不失儒雅的男子正是白杜万卷楼的原主人前秘书郎方俊方景通之子方悦,字子容。

半月前方景通遇害,仙逝于莆田,方悦在万般打击中新承了家业,虽百事操劳,肺腑皆恸,他还是乘此雪夜,与婢女阿荷来到了这伏仙亭中等待他的挚友――竹溪剑派蓝叶姑最疼爱的弟子冯雪凌。

冯雪凌虽是竹溪剑派的弟子,却有些独特,他并不像其他师兄弟那样必须日日守在竹溪山练剑,也不像他那五位哥哥和一位姐姐那般仗剑游侠,扬名立万,而是长年在白杜万卷楼读书求学。他的亲哥哥冯霈冲不会逼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确切地说是不敢做的事。而蓝叶姑更是由着他,偶尔觉得这小子不该再这样荒废下去了,可还没说他呢就被他一番笑话哄得忘了该说什么了。

其实,与其说冯雪凌长年在白杜万卷楼学习,毋宁说他一直在白杜万卷楼躲着。如果不得已要回山了,就先准备好几十筐既不刻意,又让人很容易接受的笑话。

当然,在白杜万卷楼,他也确实刻苦读书,日夜不辍。他又极聪明伶俐,受教于方大学士,进步之快,所学之深自然是不必说的了。所以方俊与他虽无师徒之名,确有师徒之实,甚至情同父子。而冯雪凌更兼才华出众,深得方老先生的喜爱。

然而,方老先生仙逝的消息,却是在老人家入土之后方悦才飞信告知冯雪凌的,所以冯雪凌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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