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游园会那一日,这是方璇头一次在长丰城贵女们面前出现,檀香卯足了劲要拿出一身的本事来。
寅时刚过就来来回回搁屋里走,方璇忍了两下,实在忍无可忍,一掀被子,幽怨地看着她。
檀香一抖。
郡主起床气很大的
她小心翼翼第赔着笑脸,往前挪一步,拎起手中的衣裳遮在面前,“郡主,穿这件怎么样?”
“太花哨。”
“可是游园花会,就是要”方璇脸一沉,檀香后半句便缩了回去,乖乖将衣裳放好,又突然转身,“要不就穿那件蜀锦的吧?知道了,奴婢先出去了卯时末出门哦郡主!”
如此又睡了会儿,方璇神清气爽地睁开眼,便瞧见了榻椅上堆叠的裙衫。
“嘻嘻。”檀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邀功一般捧起衣裳,“没有吵醒您吧郡主,嘿嘿。”
是一套雨过天晴色翡翠烟罗凤尾裙,料子是川蜀那边今年刚产出的飞花锦,腻滑轻舒,又十分柔美。
料想长丰城还未曾传来,这套亦是庆王妃特意为她寻得。
方璇点头,算是允了。
靖武侯府的早饭是各自用的,厨上早已备好了。
一碗枣丝粳米粥,素烩三鲜、胭脂鹅脯和银芽鸡丝,配了四小块吉祥如意卷。
自然不如庆王府丰盛,好在清淡可口。
方璇坐下来,细细喝了粥,入口软糯,熬的是极到火候的,许是好些日子不曾这般悠闲吃一顿早饭,她胃口大开,连吃了三小碗粳米粥,还带了两个吉祥如意卷。
檀香满脸欣慰,“奴婢再给您盛一碗吧,最近您都瘦了。”
方璇打了个嗝儿。
文曦恰从外头进来,头一次瞧见向来谨礼守矩、聪敏过人的主子如此,越发觉得自打出了京城,方璇大不一样了。
不仅是行为举止和心思,连神情气色也松快不少。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离了庆王府,便好像进了活水的鱼,虽说人薄地生,但她们姐妹本来就是孤苦无依才被方缙带到庆王府,心中欢畅不少。
昨日文夏已到了京城,如今在陆先生处,等过了今日,就该换她到郡主身边了。
文曦想起妹妹的雀跃,有些好笑。
她上前两步,沉默地沏了茶水递过去,檀香莫名有些不待见她,紧跟着湿了巾帕跑过来。
方璇摇摇头,漱口后又重新洗漱一番,并没有像昨日那样插戴太多珠翠,只简简单单一对白玉耳珰,一只碧玉青簪,便去了洗桐院。
其他人早已到了。
昭玳拉了昭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蒋斐偎着老夫人说着小话逗趣。
“端宁妹妹。”昭玨一见着她,便叫她过去,“这是什么料子的?倒不曾见过。说起来你可别笑话,自从去了大同啊,可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绸缎。”
“是飞花锦。”蒋斐忙道,“王妃姨母特意着人去川蜀买的,如今京城还没兴盛起来呢,大同自然不会有。”
这是怎么了?
方璇听她话里有股爆竹味,依着蒋斐的周全性子,自然看出来不论是老夫人还是桥氏,最看重的都是昭玨,她是断不会得罪的。
檀香在一旁努力挤眼睛。
待这边说完话,桥式吩咐昭衡、蒋横两个男子送女眷去璟萃园,方璇上了马车,檀香立即憋不住,神秘兮兮地道:“昨儿四表姑娘气哭了呢!”
她瞅一眼旁边的文曦,压低了声音,“奴婢是听乐水提起的,说是大表姑娘想要替夫家的什么人说一门亲事,四表姑娘不知听了什么风声,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结果是红着眼睛出来的,好些人都看见了。”
哦
方璇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一桩事。
听说总兵府有一门亲戚,其实也是个好人家,只是前些年在战场上伤了腿脚,还一直未娶,昭玨这次回来本没想过这件事,只是无意间提起,蒋婓却以为昭玨是相中了她。
她这么做,传到昭玨耳中,以她的性子自然是嗤之以鼻。
说什么“咱们家不稀得娇娇弱弱的贵女,攀不起这个富贵,蒋表妹还是早日去寻个如意郎君吧!”
由此俩人有了嫌隙。
不过昭玨既是出嫁女,回娘家也不过呆三四日便要回大同去,又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将婓自是不担心她会使什么手段,这才当着众人面呛了一句。
这么点子事情,方璇早已经忘了,经檀香这么一说,心下不免叹口气。
她虽有心护着蒋婓,算是补偿姨夫姨母前世的惨死,一些小打小闹也就不与蒋婓计较,但若是她还和以往一样,方璇却也不会再顾虑太多。
于是便想着要找机会在昭玨面前软和两句。
说起昭玨对方璇忽然转了态度,还是因为雨雁山劫匪那事。
她生在侯府,不爱那些花俏事情,却喜欢骑射,听说方璇面对劫匪临危不惧,便觉得这个表妹倒有些骨气。
人便是如此,恨欲恶其死,爱欲使其生,昭玨心底对方璇有了判定,再看她端端方方,举手投足便都合心意,与蒋婓矫揉造作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
昭玨回来的当晚,文曦便提起她在桥氏面前的话。
“她虽不是嫡女,但如何还是个郡主,品阶和祖母是一样的,她性子稳不计较,你们也不该如此怠慢,祖母年纪大了只顾念骨肉亲情,母亲难道也糊涂了不成?”
桥氏道:“哪里是为这个,你父亲说了,如今皇上意在削弱藩王实力,首当其冲便是庆王府,现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