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谦说着说着,气息便慢慢变得微弱,仿若游丝一般,轻飘飘的,随时有断了的可能,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方才那一剑恰中要害。
“叶谦,叶谦……”苏千月晃了晃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赶紧问道:“你娘,你娘现在在哪?”
“城东,罗……罗华巷,六……六……六十七号,我娘……就……拜托……云兄了……”
苏千月赶紧点头,“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叶谦笑了笑,仍是那副谦逊而知足的表情,而眼底的神色却慢慢的暗了下去,仿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般,缓缓的阖上眼晴。
苏千月看着他,用力的闭上眼睛,将眼中那滚滚而下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逼的她的身体都跟着一起颤抖。紧咬的唇齿间,一股血腥的气味顿时弥漫。
头顶艳阳高照,然而她却觉得心里酷若寒冰。
这人是有多傻,他们不过短短的三个月同窗,就值得他为她付出生死?苏千月真的很想骂人,可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骂,脑海中想着,昨天他还给她带了他娘做的桂花酥饼,还说下次再叫他娘多做点,可今天就……
一个人需要多大勇气,才敢于为了另一个人赴死?
苏千月没有过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叶谦在做这个决定时下了多大的决心,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今日这仇,她必须报。
如果说在行宫时看到那些宫女被杀,她只是觉得悲凉,只是觉得生命贵贱的不公。那么此刻,为她而死的叶谦,便如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直不起腰。
这份重量,她承受不起。
苏千月想着想着,顿时神色一凝——糟了。
叶谦已死,以七皇子那阴险狠毒的性子,必然不会留他娘活口。
苏千月想着,突然将叶谦放了下来,看向擂台下面喊道:“陆黎,陆黎可在?”
“在这在这……”陆黎叫着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云兄,我在这。”
苏千月看了他一眼道:“烦请你帮我看着叶谦的尸体。”
陆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连忙点头道:“好好好,交给我。”
苏千月交待完了,也不说其他,身影一展,便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许多学生都还在懵圈中,如今看着苏千月匆忙离开的身影,更是一副摸不清头绪的表情。
“哎……”梁文石一见苏千月下了擂台,连忙说道:“他就这么走了,他……”
宁寻目光瞥了他一眼,语速极快的宣道:“晋安二十二年,武学院院内考核,云苏,胜!”
梁文石连忙转头看向宁寻,却见世子爷看也不看他,拿起折扇,将身后的椅子一脚踢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是,”梁文石仍追着他的背影问,“那云苏杀人之事怎么说?他杀了人了,就这么走了?”
世子爷压根不理他。
梁文石还不死心,又看向岳凌枫和方公公,“你们都看到了,国教院院内考核历来的规矩都是以切磋为主,点到即及,可这云苏却伤人性命,这……这可是要受刑律处决的。”
岳统领默默的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拉开椅子,起身,离开。
梁文石只得将最后的目光看向方公公。
就见方公公含笑的起身,向他拘了拘礼道:“老奴还要回去向陛下复命,梁大人放心,老奴必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回禀陛下,告辞!”
“不是……这……”
梁文石眼看人都走了,又将目光看向擂台下的学生,然而那些学生却根本不看他,正围在擂台上叶谦的尸体旁,陆黎甚至命人将仲裁席上,原本司马玄用的伞盖给拿了过去,遮在了叶谦的尸体上方,为他遮出一片荫凉。
梁文石一怒之下,拿起桌案上的杯盏便摔了下去,然后便拂袖而去。
不一会,有小厮上来,开始收拾擂台上的桌椅,茶壶杯盏等用具。
今年的武学院院内考核,至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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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玄刚从宫里出来,便看到夜风正站在他的马车旁翘首以盼,顿时眉头微蹙,往马车方向走去。
夜风见他出来,也赶紧迎了上来,却见司马玄身旁有几位大臣围了上去,抬袖摇手纷纷道贺:“还没恭喜王爷,王爷初入朝堂,陛下便命王爷掌管吏部,可见陛下对王爷的倚重。”
“是啊是啊,这吏部专管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宜,可是事关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大晋官员的命运啊,在六部中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啊。”
“……”
面对众人的道贺,司马玄的心里却未觉得有何可喜可贺的,语气三分笑意七分疏离的道:“诸位大人此言差矣,这三省六部,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举足轻重。况且我初入朝堂,至今还不知道如何着手,日后少不得还要依仗诸位大人。”
众臣闻言,赶紧道:“啊,不敢不敢……”
“王爷言重……”
“但请王爷吩咐……”
一阵附和过后,一个个这才摇摇摆摆,各自离去。
司马玄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这才暗暗的舒了口气。
方才朝堂之上,晋宣帝以朝中多处要职空缺,无人掌管为由,勒令他接管部分事务,尽管他以身体刚刚好转,不堪重负为由婉言推辞,但晋宣帝还是强行将吏部交于他掌管。
然而司马玄知道,太子及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