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诀往椅子上一靠,伸手指着右手边的桌案旁的软垫上,云谣自觉地走到旁边坐在软垫上,然后倒了点儿水在砚台里帮唐诀磨墨,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就等他给自己解惑。
唐诀道:“前些日子礼部的奏折你也看到了,之后还有吏部、侍中、特进、各部侍郎都在明着暗着提到要朕为国繁衍子嗣的问题。朕的确不小了,先帝在朕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两个公主了,可朕不愿这个时候平添皇子或公主,朕的龙椅尚未完全坐稳,要了孩子还不是照样被人拿捏。”
“为此,你便传自己不能人事的消息?”云谣皱眉,也算是一劳永逸,日后想生了,生出来还破了谣言,可她还是奇怪:“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诀睁大双眼颇为新奇:“如何做到?不与她们同床共枕面露难色不就可以了?”
“不是,其他妃子都是达官贵人府中的大家闺秀,为人矜持本分,你装装样子倒还可以蒙混过关,可素丹那边……素丹为了迷惑你,必然使出百般手段,你又得装作与她恩爱有加,如何能抵制得住她的诱惑?”云谣垂眸仔细想了想,胸大腰细皮肤白的漂亮女人若当着面主动宽衣解带,是个男人都会承受不住的吧?
“迷惑?手段?诱惑?”唐诀顿时皱眉,他朝云谣靠近,一双眼睁大看向她:“听云御侍的话,似乎对此颇有经验啊?”
“我也就是看看的经验,我……”云谣住嘴了,因为唐诀的脸色不好看,不,准确来说,是非常难看,方才还笑脸与她说着话,现在便板着一张脸,那双眼睛仿佛一道寒光朝人射过来,叫人背后出汗。
“陛下?”云谣小声地喊了一句,即便唐诀告诉她他过去的疯病都是装的,但此时骤然突变的气氛还是让她心生了畏惧。
“你看过?”唐诀抓住了云谣的手腕,身体几乎脱离了椅子伏在了桌案上,不断逼近:“思乐坊中那日跪在承合殿前差点儿被处死的鼓手,似乎与你这具身体有过一段……”
“没有!”云谣皱眉,想要抽回了自己的手,唐诀见她面色渐失,松了手,却没有回到座椅上,反而几乎与云谣一样坐在地上,两人等高。
“你生气了。”唐诀道。
“你那样说我,我不该生气吗?”云谣扭过头不去看他。
“可你也说了朕。”唐诀微微皱眉:“怎么?只有你说得,朕说不得?”
“那不一样。”云谣转头看向他,心口还在狂跳,虽说手腕没有被抓疼,可是唐诀那一脸凶煞的模样朝她逼近的时候,真的把她吓到了,直到现在云谣的心跳还未平复,依旧心有余悸。
“哪里不一样?”唐诀问。
“我问你,是好奇,带着朋友之间玩闹的调侃,你问我,是猜忌,并不友善。”云谣说完,抿着嘴低头,心中的惧怕渐渐消失了,而后又涌上来一阵委屈。
“那是因为,你把朕当朋友,朕却不想把你当朋友,更想……” 后头的话没说,唐诀深吸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垂眸看向依旧在赌气的云谣,知道她没挥袖跑开就知道还能哄好。
唐诀皱眉道:“你也说过,宫中的女人都是大家闺秀,对房事一知半解多羞涩难以启齿,故而朕只要稍加提示她们就明白了,她们是如此,可朕的云御侍不是如此。你谈朕的房事时用词孟浪,每说一个字,都让朕的心冷了一分,言谈之间,似乎比素丹还要知晓那男女之事,朕……不悦。”
云谣顿时抬眸朝他看过去,对上视线的那一瞬,她好似有些明白过来唐诀气从何来了,只是这猜测的结果又太过令人惊讶。
她张了张嘴,只问:“陛下说你不想把我当朋友,又想把我当什么?”